刚才还因为魏小公爷,在关键时刻,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既然出了手,让自己活下来,也算是变相的救命恩人,以后,又有共同的目标,要一起合作,而有些放松戒备。
尽管此时的洛川,其实并没有想好,他要跟他一起合作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他确实,方才对魏小公爷的敌意,少了许多,直到从他的嘴里说出,金漫要离开天乾国这句话之后。
洛川对他的怀疑,再次生成了起来,并且,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多。
“她为什么要走?”他说,魏生锦看了一眼,洛川的脸上,有一些凶悍的表情,对着洛川,像是鹌鹑缩着脖子,说道,“其实……也还好,主要是你知道,天乾国这小地方,也困不住,金漫他既然以后没了想做的事情,没了想做的目标,自然会离开这里。你也不必太……”
“可是,我是问她,为什么会现在就要走?”洛川的声音像是从地府走来的森罗阎王似的。
魏生锦只得把眼一闭,坦然说道,“不是她现在就要走,而是……哎呀,算了,我直接告诉你。应当是我救你的事情,这个消息大概是传了出去,毕竟这两天,闹得人心惶惶的,可能京城里走漏了风声,你也知道金漫的眼线,也是十分的众多,他要是知道了,也不足为奇,只是既然,他知道了你没死的话,肯定要离开天乾国啊,不然,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你杀回马枪吗?”
洛川无语的看着,魏生锦眉眼之间,都戴上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森然冷意,其实他现在,看起来外表很是平静,但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波涛巨澜。
“有用时留下,无用时扔掉。”
他冷声轻笑。
原来他和金漫的关系,并非是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坚不可破,也并非是别人看到的那种,互相依靠的坚不可摧,反而,他们两个人都各怀心思,他承认,自己对金漫的心思,并不纯洁,而且从几年之前,甚至于更早的时候,在浮沉馆里,他对金漫,就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呀,他给了金漫最大的尊敬,极大的包容,以及前所未有过的信任。
他以为能换来,金漫在生死时候的不离不弃,在他看来是最基本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在他和萧砚之间,金漫会毫不犹豫的,把他当成了,可以随时被舍弃掉的那个,
“或许,我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工具。”
坏了,听他这样说,魏生锦也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他很想告诉洛川,“不是,你想的太复杂了,事实上……”
在洛川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悲伤之情,他的难过,那么真实,那么浩大,让一向嘴巴很严的魏生锦,都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不用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么久,因为金漫,唉,怎么说呢,任何人、任何事情,只要时机到了,只要时机成熟了,都会成为金漫她的手中攻打别人的武器,用于自保的盾牌,只是你的运气,有些不好罢了。”
“谁让你赶上的时候,都是她特别不容易的时候,人在艰难的时候多少会做点愚蠢的事。”
回想起他和金漫在一起的时候,大概其,都是,不是他倒霉,就是金漫倒霉的时候,这两个人在一块,可以说得上,是没有过过几天消停安生的日子,想到这,魏生锦就有些促狭的,看了一眼洛川,笑得有些暧昧不清,洛川反而抬起头,坦坦荡荡的赢了回去,“你笑什么?”
魏生锦嘿嘿的笑了下,斟酌了半天,便只说了一句,“从前……我听人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正的友情,还有点不信,看来这话是真的,你现在对金漫有多恨,便是当初对她有多爱吧,由爱生恨,这个事儿我懂。”
魏生锦哈哈一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往更远处的地方走去,左右现在。牛车也不好用了,“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要往哪里去呢?让我掐指一算……”
魏生锦一边走着,一边看起来,很随意的,打量着四周,洛川刚刚服用了小黄丹之后,精神状况也不错,能跟着他走上几步,不需要再像从前一样,躺在马车上。
他俩人仿佛是在田野间散步一样,谁也没有将方才的事情,那场危险的斗争,放在心上,随即他们走上了一处山坡,这处山坡已经算是,在这一片地方较高的地带,好巧不巧的。在山坡的高岗之上,他们看着,转弯的幽深的山谷,忽然,就能听到一阵整齐的步伐,那步伐是和平常人走路的时候,发出的动静有所不同。
他们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是一些物体,一些重物落下,与地面发生碰撞之后,再发出的声音,不是人类走在地上,发出的那种沉闷的声响,真正的是死物,才能发出的动静,
“那些是什么?”
魏生锦看了一眼周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洛川将眼神,锁定在那一片有声的山凹处,竟是一排又一排,动作僵直的黑衣人,朝着山坳的更深处走去。
“那边……会有什么?”洛川凝视着遥远的山坳,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却忽然闪过金漫的一个回眸浅笑。
“洛川,别到处跑啊!”
可惜,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却是什么都没有。
这边的金漫和晋飞,以及晓梦三个人,不能说是穷弩之末,也差不了多少,他们本来,就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战斗了这么久,每个人都负了伤,金漫为了保护这两个人,更是一马当先,也就被打的最惨,他身上那件华丽的宫装袍服,现在已经被砍出了千疮百孔,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活像是一个被拆了一半的木乃伊,身上的白色条布,随风乱飞,说不出的滑稽,可是偏偏,穿在金漫的身上,就没有人,能对着这样的他嘲讽出声。
因为即便是已经没了力气,金漫也没有放弃,仍然在找着机会,奋起杀敌,就像之前,他说的那样,她在灵巧的找着机会,用手中的匕首,频繁的,砍向同一个木偶人的,同一处机关,比如,那只头上,顶着晓梦的刀的木偶人,就已经被金漫接连,砍了五六刀。
全都劈在木偶人的左腿的,胯骨缝隙上,直到这一次,这个木偶人,再次转到金漫面前的时候,金漫最后一刀,终于将他的左腿,砍了下来。
一根长长的木棍,掉在地上。那人失去了一条腿的平衡,也摔倒在地。
这样一来,他身后再跟上来的几个木偶人,被自己的同伴,绊倒摔在地上,很快就有十几个木偶人,跌跌撞撞的叠罗汉一样的,摔在地上,这个片刻的休息,让金漫能有时间冲过去,将方才砍掉的那只断腿捡起来。
这个举动看的晓梦懵登转向。他不知道金漫为什么要这么做,费了半天劲,才砍了一条腿,“破木头你还当成宝似的?”
“金漫,你是不是闲的蛋疼?”
晓梦这人就是这点好,任何时候,都不能错过任何一点吐槽别人的机会。
金漫根本没有时间理他,而是拿着这一支长长的木棍,直接将他怼在了第二个冲上来的木偶人身上,没错,这些木偶人,他们的操控极其的精巧,若非,真的是木偶制作,别人都会相信他们,可能会有神智,有神识。
因为这些人,分明已经摞在了一起,没有办法,在和金漫等人对敌。
可是第三波,冲上来的木偶人,就已经知道,绕开金漫面前这一堆木偶人,隔开他们再次发动进攻。
金漫捡起那条断肢的空间,就是这么一个空隙的时间,才得以完成。
若不是,有了之前,这一番车轮战的打底,金漫还没有办法,发现他们之中的规律,这样好了,他把这根长长的木棍,戳到了一个木偶人的胳膊上,那个木偶人,看起来十分的诡异,像是一个人多长了一条手臂一样,顿时乱了方寸。
手舞足蹈的朝金漫靠近,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那些攻击的章法,出招的路数全都消失不见了,像普通的机关木偶一样,只能手脚乱蹬,杀伤力马上减弱,更要命的是金漫,直接一脚将这个手刨脚蹬的木偶人,踢翻在地,他倒在地上之后,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也没有办法,很好地执行,那个操控某人发送的命令,在地上横灯竖着跑,又是因为并没有像前面那些木偶人一样,堆叠在一起,所以,后面的木偶人,没有办法,识别到他一个一个的纷纷转了上来。
金漫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的乱了章法,又堆成了一座小山,得意的朝身后的晓梦一摆手,“不用太佩服我,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说什么。”
晓梦这一次倒是没有嘴硬,把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只听他带着点不情愿的说道,“的确是。不错,真有你的,我还以为,咱们只能和这些木头人打到天亮去了。”
毫无疑问,金漫方才做的这一些事情,无疑是给了晓梦和晋飞,很大的鼓励,将他们从崩溃绝望的边缘,狠狠拉了回来,至少让他们知道,木偶人的弱点和规律,已经被他掌握了,掌握了对方的弱点,那么赢还会远吗?
很快,晋飞晓梦,也像金漫一样,砍下对方的手臂或者是腿,然后插在下一个木偶人身上,做成一个简单的破坏装置。如此一来,那些完全失控的木偶人,不适应自己有三条腿或者三只手的木偶人,全都乱了阵法,一个一个的,来不及杀到金漫的面前,就已经跌倒。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眼前这些木偶人,已经被他们消灭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一些,因为失去了同伴的保护,而变得格外容易击破,金漫和晋飞、晓梦三个人,很快收拾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