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立嫡立长,既没打算重新立后,那荣儿只占了个长字。若是皇后效仿昔日的华阳太后收其他子嗣养在膝下,届时又该如何呢?”刘启抬起头来,刚刚的苦闷和烦躁全都消失不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变成了一个大权在握、喜怒不表于色的政治机器。
刘嫖语塞了。事情好似陷入了一个怪圈,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大殿中一时静默良久。
“惊悸忧思,郁气难解。这是太医给皇后诊脉后的结论。这个时候废后,你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刘启以手掩面,含糊的说道:“所以还请阿姐帮我。”
“你明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还想要我帮你。”刘嫖深吸一口气,起身行礼然后扭头就走,“这事我帮不了你,你找旁人去吧。”
出了甘泉殿,刘嫖心里沉沉的,好似里头有一直垂死挣扎的蝉,喧嚣着、挣扎着,然后渐渐没了声响。
权力二字,不是一个词汇、一个符号,而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它可以斩除逆贼,也可以对准无辜百姓。握着它的人,想叫旁人生便生,想叫别人死便死。
她曾经领略过这两个字的威力,所以能预见薄婉月的结局。
可是面对这样的事情,她真能无动于衷吗?
此刻,刘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好些个女人的名字。
吕雉、邓绥、武则天、孝庄......
她们的名字是那么的响亮,震古烁今、振聋发聩。
史上能掌控权力的女人有许多,做皇后的、做太后的、做皇帝的。她们比男人要杀伐决断,比当局的男子更会权衡利弊。
可是刘嫖成不了她们,薄婉月也成不了她们,这个朝代的许多人,都成不了她们。
她和这长安城的女人们都是掩埋在权力之下的石子、砂砾,将来也会变成它底下阴森的白骨。
高光宫内,窦漪房沉声的劝她道:“皇后回宫这种事没有一个人敢在皇帝面前提的,你倒好,就这么大刺拉拉的过来了。宫里头的水浑着呢,也不怕溅到自己身上。”
刘嫖低眉垂眼的抿了抿嘴,“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被废,叫栗夫人上位吗?我都替皇后委屈。”
“委屈的事多了哪里管的过来的?”窦漪房啜饮了一口水,语气平淡的说道:“叫我看,皇后是做的不好,心性太差了些。被欺压的越狠,皇帝才会怜惜她。现在倒好,她一气之下回了未央宫,倒叫旁人抓住了她的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