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点?过去,白银共和国将失去所有的优势,扩大的污染不会再给他们翻身仗的机会。
“我们必须要尽快启用?盘古之眼。我们来?不及再扩大样本池了。”周宇急得钻到了章驰的身边,“时间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我们必须要在最坏之前准备完毕。”
预估节点?的前一晚,整队的异血抵达郊区的实验室,采集完最后一波编码,梅林来?到了指挥中心。
“会长阁下,盘古之眼已经统计出来?共性编码。所有部门已经准备就绪,等待您发出指令。”
指挥中心宽阔的方形屏幕上正?传输回来?安新市上方的监控画面,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门可?罗雀,雪花洒在街道的路面上,一层厚厚的软泥,清洁机器人正?在铲雪,没有人购物,商场关闭了灯光和投影。
这里的一切显得死寂异常。
画面的右侧,一栋居民楼的大院内,一个头上长有触须的男性异血从楼道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体微微下倾,左手?拖动着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右手?拖动着一个年龄不过十岁的女孩尸体,正?面又走来?一个海洋类异血,腹腔呈现半透明的外观,红绿色的内脏清晰可?见,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梅林没有等到章驰的回应,顺着她的目光去看指挥中心的屏幕。
屏幕硕大无比,几十个重点?区域的实时画面同时在屏幕上面跃动,他站在章驰的左边,视线平行落在左侧中间的一块屏幕上。
社区外面围着间隔有序的常青树,茂密的枝桠证明树木的古老,干燥和粗糙的树皮上挂着手?写板,巨大的白底黑字——
“擅闯者,死。”
社区的街道被长至五米的伸缩金属门挡住,寸土寸金的安新市用?绿化程度来?佐证社区的平均收入,再加上这些造型别致的独栋别墅,这里是显而易见的富人区。
自主购入的无人机飘荡在社区上空,停泊在枝桠上,所有房子的窗户和大门紧闭,每家每户门口都站着一个移动监控机器人。
街道外面布满弹壳和尸体。
突然之间,警报响起。
窗户接二连三打开,机枪架在窗口,黝黑的枪口正?在扫动——没有异血进来?,只是一只迷路的白鸽,误触了这个街道无处不在的警报。
白鸽受惊,扑腾着翅膀向天?飞远。
安新市正?在失守。
官方不敢射杀污染源,普通的异血开始跟污染源聚集,每十个异血听从一个污染源的指挥,占领居民楼、社区、基层办公场所、移动警察厅。
大批还没有感染的市民联合起来?,通过黑市购□□支弹药,设置社区的警戒线,富人区成为异血攻击的重点?——
很奇怪的是,人们能?够因?为族群割裂,却依然没有拿走阶级的观念。
根据他们对异血内部频道的监听,这些异血非常笃定原生人类已经没有别无他法,这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洗礼,财产和权力的分配都处于有机可?趁的混沌状态。
他们遵循一种不知从何?来?的信念,谁先抢到了,那么谁就将永久占有。
但?更荒诞的是,他们确实攻占成功过富人社区。
房子、车子、珠宝黄金,成为暴力的嘉奖,异血已经不再向过去一样被动逃跑,他们杀掉房屋的主人,抢走能?够抢走的一切。警察和军队的人手?匮乏让他们高歌猛进,更多地?异血受到鼓动,对城市中产以上的居民区发起进攻。
鲜血、暴力、死寂,在一整面屏幕上不断上演。
过了好久,梅林靠近章驰身边,道:“会长阁下,所有部门正?在等待您最后的指令。”
章驰回过头,她轻声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穿着军装,帽子摘下来?,眼睛里装着少有的柔和,但?她不该是一个柔和的人,所以看上去,反而像是欲盖弥彰的嘲弄。
“什么问题?”
章驰:“人类是否值得自由?。”
梅林道:“也许人类本身并没有那么想要自由?。”
章驰挑了挑眉,她开始认真地?看梅林。
“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梅林道:“我想这就是您想要得到的答案。”
章驰安静地?审视梅林,突然,她低下头,笑了。
“曾经有个人告诉我,富人,穷人,都是一样的人。无论?推翻谁,无论?谁站上去,都会走向相?同的结局。”
“我很愤怒,我感觉到深深的惶恐,好像有一个人带着铲子钻进我的脑子,挖出来?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正是因为这样,我反对。”
“不是因?为他说错了,而是因?为他跟我拥有了某一刻的共鸣。”
“我不愿意认可?他,因?为我刻意忽视那些从来没有消失的危险的旁证。”
“人们愤怒的并非是不自由?,而是被别人踩在脚下。自由?是一个幌子,一个自我粉饰的高尚标签,一旦他们拥有了能够将别人踩在脚下的能?力,他们就会放弃信奉的自由?,因?为此时,自由?对他们不利。”
梅林:“您对人性失望。”
章驰指着屏幕:“你会从中看出来?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