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壮的蛇身在尤修脖子上绕成线圈,蛇头往上扬起,天线似的,遮挡住尤修的大半张脸,所?有人从地上弹了?起来,离尤修最近的言英成冲上去两手抓住了?蛇头。
蛇头卡在半空中,只?差不到十厘米,两个尖牙就要咬到尤修的动脉。
尤修说不出来话?。
他的脸连着耳朵都是通红,两个眼睛瞪了?出来,好像下一秒眼球就要从里面掉出来一样。
他被蛇快要缠死?了?。
蛇身在被掐住头部之后滑溜地散架,但那蛇太大了?,言英成没有抓稳,蛇从他手中跳了?出来,转头就要扑到他的脸上。
陆英就在这时候咬住了?蛇的脖子,那蛇一阵乱动,蛇尾巴“噗噗”在地上铲起了?一层灰和杂草,没多久,歇菜了?。
蛇被咬成了?藕断丝连的两节,蛇血源源不断地中间涌进到陆英的口中。
他舔了?两口,大概是要吐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皱着眉头饮了?进去。人凑到断口的位置,饶有兴致地喝起了?血。
空气?一片死?寂。
章驰:“别喝!”
路雨上前把陆英拉了?起来:“别喝!”
陆英从地上站了?起来,言英成跟傻了?一样看着他一手抓着咽气?的半截蛇尸,一手擦嘴巴上的血。陆英的表情有一些委屈。章驰稍微感到了?一点头疼。
“你做得很好,”章驰说,“但蛇血有寄生虫感染的风险。所?以别喝。”
陆英也许不明白寄生虫感染的概念,但他听进去了?“很好”两个字。显然,这是他最在意的一点——他鼓起勇气?扑了?出去,需要得到表扬。
陆英放下了?蛇。
蛇的尸体留在了?这里,所?有人很快速地吃完东西,继续顺着已经被踩平整的路进发。
尤修的脸色一直不大好。
事实上,如果他的脸色好,那才叫怪事。
人类花了?几千上万年从采集、捕猎到真正的大规模种植,在这个“荒蛮”的土地上盖房建城,也无外是为了?远离这些原始的不安。
没有食物,危险的邻居。
这种不好的脸色在他们翻过下一个陡坡时到达了?顶峰。
他一头栽在了?地上,头磕到了?半块被泥土掩盖的大石头上,脚顺其?自?然地往陡坡的下端划走,“哐当”一声,载进了?连脚面都盖不住的浅溪里面。
章驰眼疾手快跳进去把人给?捞了?回来。
尤修躺在地上,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乌黑的唇色好像刚在路边吃掉了?一大把桑椹,有白沫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周宇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章驰:“他可能中毒了?。”
乔希:“刚才那条蛇?!”
言英成也从前头转了?过来,他蹲在尤修的身边,检查了?他的脖子和脑袋,连着耳朵后面,所?有暴露在外面的皮肤。
“他刚才没有被咬。”言英成说,“这儿也没有咬痕。”
尤修身体突然间往上弹了?一下,众人吓了?一跳,乔希就站在他脑袋后面,一屁股跌坐在地,奇良赶紧把她给?拉了?起来。尤修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自?己?的右腿:“疼……疼……这里疼……”
章驰扒开他的裤腿,他穿着灰色的长?袜,到差不多小腿肚的位置,言英成帮她把袜子拉开,只?见脚踝的位置,有两个大小一致的圆孔,圆孔非常小,如果不是上面渗出来的血丝和因为发炎肿起来的皮肉,几乎要被肉眼忽略掉。
“蛇咬的。”言英成拉开尤修的上衣,从层叠的毛衣底下拉出来t恤的下摆,用力撕掉一截布料,捆住尤修的大腿根部,“别让他动了?,毒液扩散到心脏,他可能就没命了?。”
言英成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尤修的伤口上比划:“不是刚才那条蛇。这是一条小蛇。”
周宇躲在章驰后面,战战兢兢地探出头:“小蛇?”
“这条蛇的头很小,”言英成说,“他不小心被咬的。自?己?都没有察觉。”
周宇:“他什么时候被咬的?”
言英成摇头:“不清楚。”
顿了?顿,他又说:“也许早在我们发现那条大蛇之前。”
言英成的话?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这里有很多的危险,有的危险他们能够看到,有的危险还没有被看到,就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章驰从路英的包里拿出了?药品和用皮革包裹住的手术刀,她打开包装,冲洗完毕伤口,手法很娴熟地拿刀在齿痕的中心划开了?一个十字,毒液受到挤压一点点往外排出。
言英成问:“你是医生?”
周宇:“你才是医生,你全?家都是医生。”
言英成:“……”
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医生”也会引起这么大应激反应。但奇良了?然于胸,他们不应该暴露任何?在垃圾岛的身份信息——在垃圾岛,魏易是一个医生,于是他说:“好奇心会害死?猫。”
言英成没有再多问什么。
他听懂了?奇良的暗示。
为了?方便章驰操作,言英成脱掉了?尤修的鞋袜。尤修蹬了?一下腿,言英成差点被他踹到心口,他将尤修的腿按了?下来,张了?张口,大概想要说点什么话?安抚的时候,尤修歪了?一下脑袋。
章驰:“你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