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单坤的电话来了,手机在震动。
拿起手机,在第三次震动结束后,程宛才不慌不忙,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儿?”单坤的声音有些急促。
“刚刚和陈老师见过面,回到宾馆。”程宛答道。隔着电话,听得清对面男人的舒气声。可以想象,他应该是靠在椅背上的。不等他开口,程宛就直接问道,“什么,宁秋叶的尸骨不见了,植树造林了?”
“基本上是这样,那是个贫困村,年收入不到两千块钱,水土流失严重。三年前,整个村庄集体搬迁、退耕还林,许多人家的坟墓都进行了迁移。唯有宁家的三座坟墓,没有人理会。村里的干部还特意打电话给闫敏柔,闫敏柔以‘没有余钱购买墓地’为由,拒绝了迁坟的要求……”
“没钱?”
“我问过她,她承认了这件事,跟我说,那时的她还没有还完闫家祥的债务,每个月除了生活费,一分余钱都没有……我特意调查过,闫家祥的债务,大概是一年前还清的……冯凯说,前段时间,闫敏柔曾提出给宁秋叶买块墓地……”
“现在买墓地?”程宛有些吃惊,退耕还林的事,她不知道吗?
“衣冠冢,我特意问过她了。”尽管没有面对面,但很显然,程宛在想什么,单坤都知道。
老实说,有时候程宛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默契,就好像是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一丝不挂;但有时候,她又迫切地期待着这样的默契,好让两个人在关键时刻可以少走弯路。就是在这样的纠结中,她混混沌沌地和他相处了两年,却自始至终摸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什么。
“我们是一起去的,到了目的地,找了半天,才确定了位置。她和我们说,她也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一直没回去过?”
“这些年赚钱还债,没时间……”单坤说到这,停了停,像是在等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等了一会,无果,他才继续说,“确定位置以后,我们就开始挖,反正挺麻烦的,因为那地方有一棵树,按规定,不能随便移动。我们又开始找关系,总算是成功地把树移开了,才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
“我们也找到了当年开挖掘机的工人,对方早就没印象了……”
“闫敏柔还有个外婆……”
“根据她的描述,我们也基本确定了老人棺木的位置,也是什么都没有……”
这么巧?
“闫敏柔当时是什么态度?”
“一直在哭,很伤心。”
程宛沉默了,她可以理解闫敏柔当时的哀伤,却无法理解她的拒绝迁坟。她知道闫敏柔当初的生活拮据、迫不得已,但最起码去看一眼,收集一下遗骸。可她没有去,为什么?仅仅是没时间,抽不出空?这个理由显然是太牵强。程宛想到这,突然有点后悔了。如果自己还留在那里,说不定这次的现场,自己也可以一起去。哪怕做不得警察,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也是好的。
“你在听吗?”
单坤柔和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程宛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你怎么看?”
程宛没想到对方会直截了当询问自己的情况,有点吃惊,本想讽刺几句,想了想,又觉得意义不大。不知为何,昨天晚上闫敏柔提出的问题浮于t?脑海,使她灵光一闪,便问他:“你有没有想过,闫敏柔可能不是宁秋叶的女儿?”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可以想象单坤如今是多么吃惊的状态。隔了很久,他才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我,是她……”程宛于是就把昨天晚上两人的聊天内容,悉数告诉了单坤,“我不知道是我的话提醒了她,还是你们和她说过什么,聊天的时候,看得出,她情绪不佳。给我的感觉,她很矛盾,有话要说,却不敢说……”程宛忽然想起那个令她疾步远去的电话,本想告知单坤,又担心影响他的判断。犹犹豫豫,到底没有说出口。
“当时我确实说过,死者是她生物学上的母亲。”单坤也承认了这一点。
电话两边,人都沉默了。程宛没有开口,单坤也没有说话,但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挂断电话。或许是一样的想法,或许是各怀心思,但此时,两个人的脑子都在不停地转动,思考问题。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长到她拿手机的手已经有些酸麻了,才终于听见单坤说出一句话--
“你那边怎么样?”
“单从陈晓萍给我的信息来看,没什么异常。熊萍萍有情有义,为了罗小芳,放弃了重点班,和她一个寝室,一直照顾她,两个人关系亲密,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也没有和他人太大的矛盾。只是因为康如锦的病,熊萍萍耽误了学习,高考的成绩不理想;罗小芳则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放弃了高考……”
“和我们之前的了解一样。”单坤隔着电话说,声音有些颓废。对面没有任何声音,他等了一会,又说,“会不会我们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你也是觉得案情有疑点的……”
这一次,轮到单坤沉默了。是的,他承认,案子有疑点;可问题是,从哪里入手。从河州,这个熊萍萍、罗小芳成长的地方开始调查,到底对不对?反正,从程宛这段时间查到的线索来看,好像是无关紧要,除了证明熊萍萍和罗嘉豪父女关系不错。或许这就是疑点。正因为关系不错,熊萍萍对这个“罗叔叔”才毫无防备,罗嘉豪才可以轻而易举赢得她的信任、绑架熊萍萍?
这样的“真相”,似乎也说的通。只是……
“单坤,帮我查一个人吧。”
“谁?”
“熊萍萍和罗小芳的室友,胡迪。”
第34章2021年9月【25】
将手机缓缓地从眼前移下,程宛的目光落在正前方那几个亮闪闪的楷书大字上--迪迪芭蕾舞教室。
昨天和单坤打完电话,两个小时后,写有胡迪完整资料的word文件,就出现两个人的微信对话框中。
胡迪,河州本地人,1993年2月5日出生,从小习舞。
根据资料,程宛得知,这个胡迪三岁就开始学习芭蕾舞,小时候拿过不少市里、省里,甚至是全国比赛的大奖。也是因为这样把所有精力投入舞蹈事业,胡迪学习很差,中考的时候,连一个普通的高中都没有考上。不得已,进入了一个专科学校。读了半年,学习越来越差,家长担心高考的时候受到影响,费尽心思找关系,让她进了第一高中一个普通班。饶是如此,高考成绩仍旧不好,最终以“220分”进入了一个专科舞蹈学校。
尽管小时候非常优秀,可长大以后,却是成绩平平。大学毕业后,在一个私人演出公司打工,干了两三年,公司倒闭,回到河州。在熟人的帮助下,开了一个舞蹈教室。据说生意一般,但勉强可以糊口。
怪不得在网上查不到他的资料,原来还是一个普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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