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天空下的雪,飘落的无声无息,雪花渐密,下的是越发的大了。厚重的雪片堆积在茅草屋的顶上,压的窄细的廪条嘎吱做响,刻骨的寒冷已经把单薄的茅草小屋完全包裹起来,似乎连同空间和时间一起,都被冰雪凝结。
隔着薄薄的木板墙,室内室外却成了两个世界。
两三个通红的瓦盆摆在房间的角落,烧的滚热的土炕上,一张小桌已经早早的架好。黑红的碳火把锅子里的清水煮的翻滚沸腾,热气冲天。几只粗糙的半釉土碗的旁边,是枣木雕成的酒杯,紫红色的酒杯又厚又重相当敦实的模样,把盛的满满清冽的烧刀子映成了琥珀般的颜色。锅子四周围了满满的,切的薄薄的一卷卷红白分明的羔羊肉,各色的时鲜菜蔬,粉条冻豆腐,腐乳韭菜花,鱼丸蟹肉香肠鲜蘑
热气蒸腾间,一杯杯烧刀子从喉咙里倒进去,哈出来的浓烈酒气却变成了碳火一样热情。
在麻将桌上吃涮羊肉是不被任何法律所禁止的,所以我和毛毛兄弟们更加心安理得的喝酒,更加肆无忌惮的夹起两位数以上的羊肉片片,在滚水中只一搅,随后就把这还带着血丝的更代表着豪爽的一筷子,扔进了张的大大的嘴里。
“你们跟以前的师长参谋长什么的都没有联系了吗?”我的两腮胀的鼓起,奋力咀嚼间挤出了含糊不清的一句话。
“参谋长是一直没见了,可师长军团长他们都在这里只是临时的狩猎中转站,咱们的固定驻地在北边七十多公里,还是叫安乐窝。”二毛连烫一下都来不及,直接吞了一筷子嫩嫩的生肉。
“那怎么一打电话就是‘对不起,该用户已关机’,他们不常常上线了吗?”
“昼伏夜出,夜猫子。”三毛同志的吃像是四个人里面最文雅的,出筷的速度稳定准确而且高效,更可贵的是所用的招式圆转如意转承之间没有半点停歇,那连绵不绝被筷子送到嘴里的食物,同样也从未在口腔内部停留上片刻,无论送到嘴里多少东西,只“哗”的一下子,菜蔬羊肉之流就直达某同志的胃部了“现在打,可以。”
“不用了,我还是给他们个惊喜好啦。大家慢慢吃,我一个人去没问题的。”
“真的吗?你现在就要走啦?”被噎的瞪直双眼的大毛同志,用尽力气咽下嘴里超过二十片的羊肉。看起来,我貌似要离席的意图,首先就给了大毛同志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啊,吃完就走。”话音未落,我筷出如电,后发先至,稳稳夹起了最后一撮羔羊肉,筷子一沉,一扭,倒卷而回,成功的躲过了毛毛兄弟的三才筷子阵的阻截“再上两盘吧,记得要快”
四只枣木杯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清冽的烧刀子高高溅起,细碎的酒珠相互激荡,散花一样落回了每只杯子里,互相交融,不分彼此
向北七十多公里,那就是乌托邦的东南五十公里了。我指点着兽皮图卷,确认了一下新安乐窝的坐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