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隽等他吃了一会儿,适才动手。
二人安静吃面,半晌,只听从云层里响起几道闷雷,扬了阵风,裹了湿意,丝丝凉凉的牛毛雨丝从窗栏飘着落在手背上。
这是兖州开春第二月以来,下的第一场雨。
唐青偏过眸光,丝丝细雨似将街道隔出迷离的纱帘,灯笼投映的光愈加蒙胧 ,眼前倏地暗下,却见萧隽抬起掌心,替他遮去飘在脸上的雨。
唐青心情意外地好:“微微小雨,无妨。”
萧隽:“换个座位。”
唐青碗里还剩不少面,为了不着风寒,只好听劝,换了张桌椅继续吃。
腹饱后,他和萧隽离开面馆。
两人没有乘着马车赶路,而是徐步穿在春雨滋润的朱雀大街上,雨水清凉,街头倒如往日喧闹繁华。
萧隽拿了条披风让他裹上,雪花骢已经命人牵走了。
此时唐青手里捧着温热的陶壶,里面还是酸梅汤,壶可暖手,酸梅汤随时饮用。
萧隽执了把竹骨伞,伞面大半倾向他,与他安静漫步。
周围人声鼎沸,在他们周围,却萦绕着微妙的寂静。
唐青抬眸,撞见萧隽投来的目光,而后垂下,此景此心,忽然有感而发。
萧隽没听清,问了句:“什么?”
唐青摇摇头:“若你我无身份之嫌,私下里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朋友,甚至知己。”
这次萧隽听清楚了,捏着伞柄,默然无言。
朋友,知己?
朋友会有怜惜他,拥吻他,与他共赴春宵的念头么?
他和唐青做不成朋友,但那些话并未宣出于口。
若唐青能平和的与他相处,不再对他避之若浼,萧隽便当一当这个朋友、知己。
**
萧隽送唐青回了府邸,刚分别,兰香很快带着伞和斗篷上前迎接。
唐青裹着御寒的披风,发丝一点雨都没沾到,唇红脸红,气色不错。
兰香庆幸:“还好先生没淋雨。”
又疑惑道:“只是……怎么是皇上送先生回府呢?”
唐青走进堂屋:“今日我与陛下去了一趟田郊。”
他放下盛着酸梅汤的陶壶,指尖还系着一只草蚱蜢。
兰香瞧见这惟妙惟肖的草蚂蚱,心念电闪,想起从前皇上也送过一只草蚂蚱给她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