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紧地拥住他,仿佛程敬桥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程敬桥的这一问的确是无理取闹了,可他就是忍不住,他现下又忍不住了。反复跟自己讲,绝对不可以爱梁易文半点,否则就要面对现在这种局面。
看,他现在是多么的难看。功亏一篑。
“可是我答应你,”梁易文低头看窝在他怀里的这个怀着缱倦烟草味的男人,嗅着他身上那点清冷的气息,魂魄都似要跟着他消散了。可是他现在又是坚定的,是做了决定要成长,所以无论如何不能退缩,为了爱的人也不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一年时间很短,大半年兴许更短。如果你肯爱我,我就有毅力回来。”
程敬桥回手搂住了他,这是程教授第一次搂他。
梁易文静静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和味道,轻轻闭上了眼,而程敬桥忽然悄悄地说,“……那你要回来。”
梁易文一下睁开了眼。
教授的意思是爱他。
他心里涌出感激,却又不知如何释放。怀里藏着软玉,胸口的心跳个不停。
“那让我今晚……先留下来如何?”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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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走了一段时间了。
先生家里难得冷清,可也冷清得彻底。教了课回来,只剩下阳台那几株茉莉算是活物,程敬桥没有事做,便一心一意地照顾这几株小东西,连它们败落一片都见不得。像是这花败了,什么隐喻的意象就也跟着不吉利了起来。
梁易文不给他只言片语的消息,他只能从报纸和电视上寻。上个月他有意和梁父通了电话,听说梁易文每周都给家里打三个电话报平安。程敬桥听了,心里酸涩,那孩子一个字都没传给他过,他也不好问,他也不敢问。他要梁易武把梁易文播报战事的时间表发给他,梁易武专门来了一趟,对着他欲言又止,却还是给了他。那只是一张规规矩矩的时间表,梁易武特意来了,看着他,像他是什么罪人。
“他对您太上心了,从前也没有过这种不要命的性子,可现在却连战地都跑去了,”梁易武立在那里,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他的命也不知是押在谁身上,没出息的小子,就算死在外面了,到头来都不知是在为谁死。”
程敬桥突如其来觉得自己在被一个小辈教训,喉咙口滚动,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您有再婚的打算吗?”梁易武继续说了,“您是家父的朋友,对我和小文而言也算半个“父亲”,您若能早早再成家,若是之后有人照顾您,小文就也不用再对你这么'操心'了,是吧?”
程敬桥轻轻捏着那张纸,闭了闭眼,他身后的茉莉还开着,像这辈子都不会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