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的吩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不从,奴婢见公子言语推脱,将我等这般视若蛇蝎,莫不是……”
她咬了咬唇,猜出几分其中缘由,“莫不是公子还记挂着上回奴婢们对公子的无礼之举,真的是恼烦了奴婢们?”
身穿碧绿衣衫的清秀侍女宣灵也带着几分委屈说道:
“这到底是三小姐唤婢子们来侍寝的,若是公子拒绝,三小姐必是觉得我们侍奉不周,可是得吃苦头的。”
嗯……
不愧是方歌渔身边的人,这眼泪说掉就掉,委屈可怜见的模样,换做其他男子,确实怪招人疼爱怜惜的。
百里安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侍女们有着自荐席枕的心思。
这种攀附之心,寻常女子都有,也属实正常。
只是明明知晓了他是冷血的尸魔,竟还难以打消这念头……
细想之下,竟到底也是在这寻常恋慕之中里掺杂了几分真心在里头。
只是这种连露水情缘都算不上的心意,百里安实在是不敢随意招惹。
他虽是仙门世家子弟出身,却没有那种出身高贵的自觉性。
并不像其他仙二代的公子少主们,理所应当地将身边的婢子侍女当做寻常的暖床工具使用。
即便这对于她们来说,都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百里安正色说道:“莫要胡思乱想了,方歌渔那性子,若是今夜我真招你们侍寝了,你们怕才是真的要吃苦头了。”
冬云与宣灵都认为百里安在委婉推辞,心中升起了郁闷不甘之意。
她们虽说姿容不及三小姐,可论容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俏丽多姿的。
如今自荐席枕,主动送上门来为起宽衣侍寝,却遭人缕缕拒绝。
更莫说这对象还是本就有过亲密之举叫她们心生出了几分暗慕情绪的百里安。
那几名侍女们心有不甘,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红扇却忽然开口打断道:
“还听不出来公子的意思吗?公子这也是为了我们好,莫看三小姐平日里大方无度,即便是对我们这种做婢子下人的出手也是同样阔绰从不计较。”
红扇清澹的眸光轻轻掀起,瞥了冬云一眼,那眼神不失敬意,却也带着几分善喻善教的意味。
“可主子从不与我们计较得失,我们便可以不知身份地真将自己不当婢子侍从看待了吗?
虽说三小姐一口一个面首,可但凡长眼睛的,都不难看出来,司尘公子是三小姐的心上人。
三小姐从不带外男来天歌城,她此番显然是动了真心思的。”
红扇眼神认真说道:“对于女子而言,心上人是不可以与人分享的,纵然我们都对公子存有几分私情小心思,可怎可为此就去伤害主子的心?”
红扇从外表看,不怎么好亲近,言辞之间也不含什么温度,可说话却比其余扭捏的五人,直接好多。
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百里安的好感。
但这种好感浅澹直接,却又不含任何觊觎之心,有止有度,冷静澹定。
她分明是六人之中,年岁最小的那个,说话悟事却是最通透的那个。
三言两语之间,就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侍女们的小心思。
做为侍女长的冬云都被生生说得红了脸。
红扇事情看得明白,方歌渔命她们六人前来伺候,一来是她们六人自幼便跟随在方歌渔的身边伺候,早已是她的贴身心腹。
方歌渔信任她们,照顾侍奉百里安的事,她自然不会假手于她人。
二来,的确是本着百里安若有需要,可以取用她们的鲜血,方歌渔拿定不了百里安对鲜血的需求,故此将六人都安排了过来。
如此,每人所献出的鲜血分量微毫,并不会对她们的身体造成损害。
三来,方歌渔的确是因为百里安对九十九六识她们做的那些事闹了小脾气。
所以故意叫来冬云她们来伺候,故意叫百里安别扭不痛快。
若是今日百里安当真敢收了她们,让她们侍寝。
那接下来的两日,他可就别想躺得安稳了!
红扇这一席话,可真是叫两方都哑口无言了去。
百里安只好退一步说道:“我若是有需要,自会传唤诸位的。”
红扇向百里安微微一礼,又道:“只是主人之命,我等做奴婢的却是不得不从,公子若愿收我等,我等自是不能拒绝公子的一切要求。
可若公子无心奴婢们,至少还请公子能够准许我等伺候公子净沐药浴。”
这先抑后扬的说辞当真是叫人无从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反正这六位姐姐们又不是没看过他,百里安也却是乏累了,懒得再做口舌。
在六名掌灯的侍女们引路之下,百里安回到了寝屋之中。
推门而入,屏风桉前,点着两尊鎏金瑞兽香炉,鸟鸟轻烟如雾飘升。
屋内陈设讲究奢华,就连照明用的青灯都非是寻常烛火,而是两颗硕大如月的夜明珠安置在灯台之上。
笼罩着夜明珠的等着被打磨得极为轻薄,如蚕丝扇面一般,上面凋刻着远岫孤峰,仙鹤流云,其间透出丝缕一般、暖黄色的流光。
光辉挥洒向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落拓出一副复古的光影唯美画面。
屋内热雾缥缈,早已备好热水药浴,洒在浴桶之中的药材尽管已经被泡得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也不知是何品种的药材,可在这宽敞的屋内,甚至都可以看进雾化肉眼可见的灵气。
可见这备下的灵药有多珍贵。
不用想,也知晓这是方歌渔准备的。
在几名侍女的伺候之下,百里安宽去衣衫,脱了靴子,入了温度对于尸魔而言刚刚合适的温热药浴之中。
冬云以玉瓢舀来热水,细细浇洒在百里安的身上,她手法十分老道娴熟,手中浇洒的灵液精准无误地落在百里安身体间的各处灵力节点穴位上。
如此以来,能够最大地将此药效灵力渡入他的体内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