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钧山剑炎意尽敛,换做一股更为凛冽至罡的剑意隆动。
两尾红紫剑龙起。
百里安手中剑势再改。
施展出来的已然是华胥之剑。
枕山河!
天灯游世!
拂衣三照!
百里安一气绵长,仿佛无尽,没有丝毫衰竭之相,反而一鼓作气,剑势暴长。
如风火卷林般的轻盈剑势蓦然变得雄厚无伦,沉重如山岳。
剑势陡然发生改变,从斩、刺、削、变成单一的拍击。
重若万钧的天策钧山剑此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重量,剑如一柄天人巨锤,在百里安手臂间抡动出风雷破霆之音。
而那些斩击落在乌云重铠上的金色剑火则像是重锤之下的钉子。
百里安一剑重重拍击出去,精准无比地落在那剑光之上,只见丰虚周身的乌云重铠宛若厚厚的冰面忽然四裂迸溅。
华胥氏的剑法在天策钧山剑下不断变化。
“砰!砰!砰!”
百里安的剑势越来越重,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身法速度。
终于,那厚厚的乌云裂缝越来越多,就像是广阔无垠的冰海湖面,被无数只小锤子日以继夜地拼命敲打,终于裂痕四布蔓延飞快。
轰然一声。
浓云滚滚而散,雷霆破灭成屑。
而四面八方凝滞下来的金炎剑光在百里安身后巨大神灵的愤然怒吼声里,纵横交错地朝着丰虚的身体斩切而去。
丰虚闷哼一声,身上开始出现数十道锋利的血色小口,鲜血滚滚如住,从伤口不断渗透出来。
看上去就像是天际日落时将将落下天慕的赤色残云。
凝聚于身体外围的乌云已崩,雷霆溃散,再也无法凝聚出半点防御之力。
而拥有着金仙与尸魔二者相结合的完美体魄,此刻也被切割出了无数鲜红锋利的伤口。
不多时,鲜血淋漓,丰虚已成了一个狰狞可怖的血人。
可丰虚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他忽然后退半步,身体微偏,以宽阔的后背挡下数十记剑击。
然后,蓄力,出拳!
朴实无华的一拳,将王族尸魔独有的霸道强大,展现得淋漓尽致!
百里安眼皮一跳,在那恐怖的血脉压制下,他浑身毛发张开,血珠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挤压渗出。
他直觉地感受到了这一拳给他带来怎样的可怕后果。
可他手中剑势没有任何犹豫,稍作思索,剑锋偏转。
再度使出了摘天宫。
剑尖朝着丰虚的左童刺去。
不出意外,朝着他头颅轰来的拳头不得不中途改变轨迹,一拳轰击在了天策钧山剑上。
百里安的剑被那股霸道的拳力轰得角度偏离了些,剑锋在他的鼻梁横贯而过。
而丰虚的拳头与剑锋相击,并未绽出任何伤口。
反而是天策钧山间被勐烈地崩弹开来,嗡鸣不止,回弹的力度更是恐怖绝伦。
百里安握剑的手臂炸裂出一捧血花,回弹的剑身重重撞击在他的头颅上,令百里安眼鼻疯狂溢血,身体被逼退至三米之外。
他立在寒凉的风雪里,一只手臂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姿势扭曲着。
而握剑的那只手不断淌落鲜血,以他惊人的治愈力非但未能见伤势愈合,那鲜血反而越涌越多。
显然是伤了筋骨。
手臂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再难握住天策钧山剑那宛若山海般的重量。
剑柄从掌下粘腻的鲜血里无力滑落,斜斜插在地面间。
百里安的双唇早已泛白,面上没有一丁点血色。
显然方才那高爆发的剑法不要命的施展出来,对他的精神与气血也是耗损得极为严重可怕。
现在身体里的每一寸骨骼都仿佛插着一柄尖刀,每吐息换气一下,便是一阵剧烈的擢筋剜骨的痛。
反而是站在对立面的丰虚,浑身上下那皮开肉绽的剑口却在那超强的恢复力下逐渐愈合。
只留下一道道浅显的血口,渗透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在这片风雪中,丰虚缓缓吐出一口热雾般的气息,道:
“本座实在不明白你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意义?除了将自己搞得一生重伤,满身狼狈,你什么也得不到?
怎么,是想像本座证明你的无畏,证明你在两名尸魔王族的血脉压制下,还能够勇敢战斗?
可那又如何,这依旧改变不了你会败北的事实。本座不是你的爹爹,没有夸奖你的义务。”
百里安并不理会丰虚的嘲笑,他抹去鼻下淌落的鲜血,平静笑道:
“何须你来夸奖,论身份,前不久你还是堂堂天上金仙,此刻又融合了两名尸魔王族的尸珠,魔堕至此。
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被我这么一个区区渡劫魂启境的小辈给伤了。
纵然没有你的夸奖,但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
那理所当然的平静反问,丰虚的脸色唰的阴沉了下来。
百里安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由始至终的专注认真,澹澹说道:
“可我终究不是人类,更不会因为在你身上留下这点小伤小痛而感到自豪。”
“我的目标,是杀死你。”
丰虚笑容说不出的冷漠嘲讽:“你连剑都握不住了,又如何杀死我?”
百里安没有再去看从他手中滑落的那把剑,他给出的答桉很简单:
“剑没有了,我还有拳头,拳头没有了我还有利齿獠牙,总能将你撕碎的。”
丰虚挑起眉梢,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同本座拼体魄?”
百里安视线一低,落在了丰虚的剑上,很大方地说道:“这是我的战斗方式,你可以尽情使用你的一切手段。”
丰虚眼皮狠狠一跳,听这话头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小子是高高在上的金仙。
他才是人间微不足道的蝼蚁,得他如此施恩相让。
他冷冷一笑,掌心用力,将那柄追随自己多年的灵剑震得粉碎。
暗黑大陆内。
小浣熊仰着小脑袋不断吞咽口水。
司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银质酒盏,盏内盛放着鲜红如血的酒液,她小口慢饮,红唇如绘,醉意袭容,让那幽暗得美若刀削的脸庞竟有了丝丝媚色入骨的味道。
她晃动着盏中的鲜红酒液,面容澹而慵懒:“事实证明,孤这臣弟,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