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就是这么多年,她给方歌渔压得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锐气锋芒。
因着母亲无法与城主结合,正式缘定,她永远都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卑微身份。
好在每一年的海神祭,方歌渔都会如约来至鳞石之下,测试觉醒体内符灵。
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的时候,秦慕青的心里就会变得格外舒畅解气。
只是今日,从那独角兽的金车里走下来,前往鳞石测试台上的,竟是一名男子?
秦慕青对于自己身后侍女们的口中所言,却是并不能够苟同,她皱眉远远打量着百里安的身影,平静说道:
“此事必不简单,方才上台者过百过千,城主叔叔的目光波澜不起。
甚至连余光都为触动半分,反倒是这小子登上台面,城主叔叔却是对他格外关注,此子怕是有些不凡。”
“不过……”秦慕青话锋一转,澹澹笑道:“怕也不过仅仅是……有些不凡罢了。”
她慢慢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先前开口说话的那婢女一眼,语气似有不屑: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能与方歌渔那样的废物勾搭在一块儿的人,即便是浅有天赋,最终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我听说这姓姬的小子,那日在夜宴会上,大出风采,将牧仙君的气焰都打压三分下去。
如今瞧来,却也不过是皮囊生得好看了些,也还没有牧仙君好看。
想来不过是借了一些旁门左道的下作功夫,才叫牧仙君暗中吃了个大亏去。”
那侍女似是显得有些吃惊:“小姐竟对那牧仙君的评价如此之高?”
秦慕青自嘲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个秦家的小小私生女,又有怎么资格去肆意评价一名仙君。
要知晓那可是与天才沉机白与仙界齐名的双星之子。
千万年来,年轻一辈之中,也就出了这么两个皎皎明亮的新星人物。
原本早年间听闻关于他修炼百家诀的事迹还不以为然,只当是夸大其词。
在这世间有哪有如此出色的儿郎,能够精修百家诀法,事事力求完美之说。
直至今日看来,他竟是连十方城的符灵都能觉醒。
要知晓除十方城内受到赐福之人以外,他方修士里,一万人觉醒一名符灵者都已是幸运之事。
可牧仙君不仅仅觉醒了,还觉醒的是上古珍稀符灵……”
说到这里,秦慕青面上忍不住一阵惋叹:
“只可惜明珠暗投,如此出色男儿却非为我而来。
方歌渔这样的人,又如何配让这样的允文允武身份崇高的仙君入赘十方!若无那些破规矩束缚,我若成为这十方城的四小姐,牧仙君这般人物,未必就看得上她这样一个连符灵都无法觉醒的废物。”
那侍女低声道:“小姐又何必自苦,那小子是众人眼瞧着从三小姐的车中走出来的,二者之间必是关系匪浅。那牧仙君也是个有心眼儿的聪明人,如何瞧不出来三小姐是个水性杨花的性子。
只不过那太玄宗来的小子也的确是在自取其辱,有牧仙君这样的明珠在前,他这般自不量力,也不怕尴尬吗?”
“那有何好怕的。”秦慕青眼皮澹澹一掀,“海神祭难侯,既然有此机会,又好不容易攀附上方歌渔这条线。
那贴身的身份玉佩都给他了,能省一千枚上品灵根,又何乐而不为呢?”
侍女抿嘴偷笑:“终究是些个眼皮子薄没有见识的人啊。”
秦慕青冷笑道:“即便退一万步说,他或许气运超天,觉醒了符灵。
外者觉醒符灵的品次于我们十方城的人来说,次差得可以微忽不计了。
只不过对于这些外修而言,能觉醒符灵,也是一场莫大的机缘了。
但正要觉得攀附上方歌渔这条线,就能与牧仙君一较高下,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
真难不成觉得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符灵,能够与牧仙君的上古符灵‘驺吾’相提并论了不成。”
那名侍女捂嘴偷笑:“若是手掌贴上去,鳞石未得半点反应,那可真是有趣了。”
秦慕青神情澹澹,似是不屑:“如此说来,只能证明,废物的眼看所看中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废物罢……”
语音尚未落定说完,天地间轰隆一声巨响,好似雪山自远处崩塌,四面高塔阁楼都剧烈晃荡不稳起来。
99远处的天海之间,两道巨大的漩涡宛若天龙吸水般形成两道巨大贯穿天地的水柱,汇聚而来。
满天之下,皆是凝霜的极寒,秦慕青在晃动的楼台间几乎站立不稳,风沙吹眼。
她勉强睁开双眸,内心茫然至极,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那模湖不清的视线里,他看见祭台之上,鳞石之下,那个少年的身影宛若青竹风松。
他身姿如玉,发丝狂舞,衣袂飞扬之间,一道巨大的青色幻影眉心灵台冲天而起,化为一只青鸾的巨大形态。
其翼如云,遮天蔽日,云海滔滔,飞雾弥漫,青鸾展翼,扶摇直上九万里。
云霄皆乱的乱象里,一个本应渺小于尘埃众身里的精神力意识,骤然变得无比强大纯粹的符意,竟是能够直接引动天地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