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晕光之下,阿娆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住了眉眼附近的光,半张冶丽的脸在光线里若隐若现。
唇红齿白的容貌,在薄烟晕霭里浅浅地流淌开来,竟像个少女。
“宁非烟她能给你盖一个章印子,朕能给你盖一百个、一千个。
她给你留下的痕迹,朕能掀揭掉,而朕给你落下的印记,她却没有资格也不敢洗去。”
说这话时,她面上是笑着的,声音很淡,眼睛里却像是装着一潭死水。
看着百里安死命挣扎愤怒的模样,其实并不是如她面上那般笑得开心。
腰间的伤痛渐渐隐退,成片的强烈麻木疼楚感散去几分后,百里安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心口间的撕疼。
他停止挣扎,低头看了一眼那块原本藏着宁非烟名字的肌肤已经被生生地撕下不见,结了一层浅浅的血痂。
他昏睡了许久,暗常理来说,他的尸魔体质不应该还留着这伤痂。
看来是女魔君有意将这疼痛留给他了。
百里安不知这算是示警还是教训,他眉目冷了下来:“放开我。”
阿娆没有说话。
百里安看着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鲜红章印,看出来这些不过是普通的章泥油彩,倒也不难清洗。
只是如今他受困于魔君的绣榻之上,若她不放他,这一身痕迹根本无法擦拭掉。
宁非烟落一字在他心头,那是男女之间的风月情趣。
而阿娆这般强势无礼地在他身上落下这些痕迹,意味全然变了,。
这无疑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就像是夜狼在自己的领土上留下自己的兽爪痕迹。
真是令人不快!
百里安冷声道:“你将我抓来这里,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
阿娆侧身取过床榻里陷藏着的一壶酒,以口轻咬开红布封口,一声不吭地将酒强硬地灌进百里安的口中。
百里安下意识地逼紧嘴巴,偏首躲避,下一刻胸口便被一个硬物烫了一下。
是阿娆松开了手里头的梦生烟罗,砸在百里安的身上。
三根细长柔软的手指稳稳地捏住百里安的脸颊,将他脑袋强行扳正过来,迫使他张开嘴,一股股冰冷的酒水就这样灌了进去。
“唔……唔……”
百里安呛咳不止,被迫强行咽下了几大口,口中这既温醇又浓烈的酒味,竟是让他倍感熟悉。
这不是仙陵城夜宴之时,司玺女官青玄拿出来宴请宾客的仙酒吗?
她堂堂魔君,本领可当真是通天,将昆仑山上的仙酒都私藏到了魔界中来。
身为尸魔,百里安没有味觉,寻常人类的食物他亦是难以消化。
可此番灌入口中的酒产自于昆仑,一口口灌进来的酒气极摧人意识。
他挣扎扭头,酒液一半灌入腹中,另一半尽数沿着他的脸颊脖颈全部泼洒了出去染湿了她的大腿与被榻。
一坛子酒很快见空,阿娆松开他的下巴,重新取过掉落在他胸口间的梦生烟罗。
“咳咳咳咳……咳咳!!”百里安呛咳得撕心裂肺,苍白湿冷的脸庞很快泛起一片酒气的潮红。
阿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眼神凉薄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被捏红的脸颊:“纵然抓你到此没有意义,可朕也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百里安胸腔里发出沉沉地闷咳之声,身子仍旧动弹不得。
他冷冷地看着女魔君,避开她的手指,张口噗的一声,将口中并未吞咽的酒水浇雨般尽数喷在了她的脸上。
阿娆眼底一沉,却并未动怒。
清澈如珠的酒液顺着她漆黑的睫羽缓缓垂落,湿漉漉的模样看着倒是比百里安还要狼狈可怜。
可她却毫不在意地轻轻舔了舔唇边的酒液,继续笑道:
“说到底,那日在仙陵城,宁非烟不过也只是钻了一回你醉酒的空子,若非如此,以你的性子决计不可能喜欢她那样的女人。”
百里安偏过头,虽然不想理她。
但若真要做假设,如若没有那几日的事情,他的确也不会与宁非烟牵扯至深。
可在这个世界上,假设只能是假设,从来成为不了现实。
“你不过是怜她初次给了你,出于责任,你无法安心将她放下不管。
如若你让朕也对你趁虚而入一回,这是不是意味着,你这里也会将我放进去?”
阿娆目光如淬一层苦毒之色,纤长的指尖重重点在他心口的伤疤上,冷笑连连。
百里安心中大震,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一只温凉的手掌便已经穿过厚厚的兽绒毛毯,落在了他的腰上。
百里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倔强支起的脑袋一下子砸回了她的大腿上,他大睁着一双被酒气熏红的眼,格外愤怒:“手拿开!”
对于百里安的愤怒,阿娆只冷冷地回了他两个字:“做梦!”
百里安绷紧了肌肉,他俊脸薄红,瞳孔剧颤道:“你堂堂一界魔君,便是这般不知廉耻的吗?我不是你的男宠,给我松开!”
阿娆冷笑一声,对于百里安的怒骂,她竟是直接扯开毛毯,腿间微一用力屈起,将百里安躺下的身体撑得半坐而起。
身上那一个个醒目的‘娆’字,就像是一根根毒针深深扎进百里安的心里。
几乎无一寸肌肤有空隙,竟是连腰间肚子上都没放过,盖满了红通通的‘娆’。
红的妖娆的字样映着冷色的肌肤,瞧着倒是有种另类的昳丽美感。
但试问在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百里安气血翻腾得厉害,仅看了一眼便飞快地移开了目光,眼神如欲吃人地看着阿娆:“你无耻!你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