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君甚是意外地看了百里安一眼,眸中与葬心针锋相对地冷意也随之浅退了几分。
魔河葬心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他道:“司尘河主此言自然非虚,可司尘河主入我魔界入得晚,不知当年全貌事,老君主何等尊贵人物,纵是身死,又怎会同凡俗之子那般身消道陨、身葬轮回呢?”
“当年魔尊明面上看似驾鹤西去,葬于后土王陵之中,可老君主修为早已步入不灭,灵魂与山河子民同在,只要我等一日不忘老君主之名,一日信仰不灭,老君主便觉不会灭烬身归。”
“其实老君主在当年早已推演出了自己劫数将近,在与仙界完全开战之前,老君主变事先为自己血炼出了一柄养魂蕴魄的魔器,在他败于祝斩之手的那一刻,那把魔器千里之外便会辉生了感应,及时地将老陛下的灵魂藏养与魔器之中,静待肉身魂魄补全,重新归界的那一日。”
“也正是因为如此,老君主他这才可以能够安心地将皇位交到陛下的手中。”
百里安愕然,没想到那老魔君竟是还留了这么一手,如此说来,那老魔君岂不是还存活于世了。
如若有人找到那把魔器,岂不是就可以有很大的可能性唤醒老魔君了?
女魔君见百里安神情愕然,竟是当着一众魔臣耐心为他解释道:“父君陨落临终之前确实只招朕一人相见,确也是将那养魂的魔器交给了朕,虽说父君肉身陨灭成灰,却有清明的意识藏于魔器之中,且只能与朕一人交流,而朕之所以被选定成为魔君,不仅仅是因为要替兄长弥路受仙人劫刑,更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则是朕被父君选中了成为他夺舍苏生的容器。”
“夺舍苏生的容器?”百里安面上的愕然之色不浅反深,怔怔地看着嫣然含笑的魔君陛下,似是不能理解她为何能够像是在说旁人的事,那般平静地将这父欲弑女、成就自己的事淡说于口。
透过那双眼睛,他甚至能够看见她毫无波澜起伏的心湖。
再反观魔河葬心,语气极是骄傲:“能为老君主夺舍完成千秋大业,自是我辈莫大的荣耀,陛下乃是弃魔出生,是老君主不弃您残缺之体,甚至史无前例地拟女为君,陛下自当是感恩戴德,奉出性命,但凡心存半分犹豫不舍,那都是滔天死罪。”
女魔君面上一笑:“朕自是感恩戴德,时时为父君献出性命了,只是父君时运不济,终究没能够抵抗得住魔器的吞噬侵食,如若不然,这魔界由父君来掌,这区区五界又何惧只有?”
葬心道:“陛下能有此觉悟,实乃魔界之幸,只是臣不解,臣惶然,老君主既是将魔器交予陛下您,往日的千百岁月里,您虽尊新君之位,却受仙刑,身首异处,只能以意识言念传达老君主之令。历年以来,老魔君的魂体状态都十分安好,却偏偏在两百年前魂消魄散,半分气念不存于世了呢?”
百里安将这魔族往事听得是七七八八,明里的故事以及暗里的算计结合起来,倒也不难分析出魔界的上代夺位往事了。
老魔君战败陨落,灵魂藏于器中,待时而动。
老魔君意在夺舍自己的女儿,便在临终之际将魔器传给了她,被分尸藏于两地的女魔君,时时以神念与老魔君交流联系,听令于他,正如傀儡一般,这让老魔君以另一种方式来号令魔界,主宰魔界。
而依着老魔君那狡诈的性子,想必在下达意令之时,使用了特殊的方法或是无形的信物,让魔界上上下下一众魔河魔将都清楚,这是他下达的命令。
防的便是女魔君亲政涉权。
不过这段时间与女魔君种种相处下来的感官,百里安觉着以她那野心勃勃地性子又如何能够甘愿成为傀儡,坐等被人夺舍取代。
且不说老魔君实力与仙尊祝斩旗鼓相当,再如何不可能败得如此惨烈,其中必是也有着女魔君暗中捣鬼的嫌疑。
全盛时期生龙活虎的老魔君都能给她阴得身子化为灰烬,灵魂囚于一方器境之中不见天日。
魔器到了她的手里头,女魔君又岂能坐视他重掌江山。
那还不是趁你病,要你命?
两百年前就魂消魄散……
啧啧啧,百里安不得不心称佩服,按照这时间算,两百年前魔君还是身体和脑袋分家的虚弱状态。
这样都能够彻底把老魔君搞死,其手段可见一斑。
对于葬心的发问,女魔君轻呵一笑,道:“朕知晓葬心河主的意思,您是觉得朕未了长久坐稳自己的君位,行了弑君弑父之举,是也不是?”
葬心虽阴险狂妄,却也不敢直言回答,只道:“臣只是心中有惑。”
女魔君面上笑容一敛,道:“你也知晓这终究只是你心中有惑罢了,世间猜忌何其多,无凭无据,仅仅凭着疑惑便想将那脏水往朕身上泼,葬心大人未免也太泼皮妇人了些。”
被如此讽刺,葬心也不见恼,只是轻轻一笑,道:“臣虽无实证,却有人证!”
女魔君目光一滑,不屑笑道:“你是想说,魔后娘娘?”
枝玉妍时机抓得极巧,冷煞着一张尸气阴森的脸,目光含怨,死死盯着女魔君,仿佛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本宫便是人证。”
她黑色尖锐的长长指甲对着女魔君遥遥一指,厉声道:“就连本宫,也是你亲手害死的!你还敢不承认!”
殿堂轰然一下乱成了一锅粥,纷纷不可置信地看着女魔君。
弑父的名头尚未做实,可弑母的罪名已经开始泼到了女魔君的手上。
“本宫身肩重任,有儿弥路,怎敢妄死?当年就是你这个孽畜,生生取来符钉将我四肢心脏尽数贯穿,生生将我活埋溺死在了后土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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