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烟替他系着衣带,许是从未做过这种侍奉之事,一向灵巧的手也显得有些生涩笨拙,她语气平淡:“日后上了战场,莫要顾念着我。”
百里安正欲说话,却听她又再次开了口:“倒也不是同你客气矫情,只是在战场上,无人能够比我更清楚应该如何保全自己的生命。”
她抬手碰了碰百里安的眼角,语调凉薄含笑:“你瞧,如今我分毫不伤,你却落狱一身苦毒,可是你看我有为此而感到一丝触动吗。”
百里安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的好本事。
解决完了天性上的麻烦事后,宁非烟还真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丝毫不带留恋温存地就这样走了。
百里安也不是那种爱胡乱纠缠的性子,纵然宁非烟此刻撤下空间领域离去时地模样像极了一个嫖完不给钱的无情恩客……
反倒是隔壁间关着的弥路,在见到宁非烟穿戴整齐走出来后,他整个人砰的一声重响里狠狠地撞上了玄晶幽铁制成的牢门上,眼睛里布满了猩红骇人的血丝,只紧紧盯着宁非烟,胸口重重起伏着,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
宁非烟却是看都懒得看这位昔日的婚约者一眼,听着他怒吼咆哮,她吃饱了的魅魔河主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幽色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战后的魔都皇朝格外沉寂安宁。
不论是二河葬心,还是自战场上救回来的弃人,对于弥路少君被打入幽牢一事,皆是极为默契地并未发表任何求情的谏语。
而苏靖、尹白霜二人前往昭瑜殿下,便也再无任何动静消息传出。
战后第五日,魔君终于按捺不住,出现在了幽牢之中。
不知是不是这几日让女魔君有时间足够冷静了下来,再次相见后,倒也没有了那日天工城上的剑拔弩张之意。
甚至她还亲自俯身为百里安解下他脚上镣铐。
见女魔君始终一言不发,百里安在主动打破了沉默,道:“多谢陛下。”
女魔君随手扔了那镣铐:“举手之劳罢了。”
百里安摇了摇首,道:“我是指这陛下准备的满室生辉。”
虽说她盛怒之下,将他压入幽牢便不闻不问。
这太阳之辉灌体之刑看似是为尸魔专门准备的酷刑,就连百里安一开始也是这般认为的。
可几日下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体内孔雀翎游走的剧毒在这阳辉的洗照下,流淌得格外迟缓。
无聊至极,百里安也研究了一下这幽牢石壁,发现这五曜之石锻造出来的石壁自含净化之力。
二者相结合,这才让他体内的孔雀翎毒得到了的压制与缓解。
女魔君安静了片刻,道:“宁非烟将近日的消息想必早已告知于你,苏靖尹白霜二人至今没有半分消息传出,瞧你这副模样,显然是与她们早有预谋了?”
几日过去,她嘱咐二人之事半分进展也无。
幽牢魔官来报,说这位知晓自己被人所弃的魔河大人没有半分绝望颓然,每日照常发呆冥想,日子过得分外安逸。
女魔君心思何等缜密,再联想到那日二女答应合作时的果决态度,她如何猜测不到其中原委。
百里安认真道:“我只是想陛下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女魔君眯起眼睛。
百里安点头道:“你我二人婚事,我始终觉得不妥,只是见陛下这般不容人商议的强硬态度,让人不得已只好换一种方式来个陛下商讨了。”
女魔君笑了,目光寒凉刺骨:“你在威胁朕?”
“陛下。”百里安微微颔首,语气极为认真:“我只是用陛下的方式来对待陛下,陛下若觉得这是威胁,那便是威胁好了。”
女魔君袖中拳头握紧,面上煞气森浓,但好在并未发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五把斩龙之剑动不得,冥龙的龙珠也盗不得,这批人类修士的确是让朕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但你应该也清楚,他们此番作为也显然是被人当成了棋子利用,背后那人意不在龙珠,也并非是龙脉,而是想惊醒冥龙,以至于魔界后土十亿万凶灵冲破龙脉,吞噬魔土十三州。
届时,下一步沦为十亿万凶灵腹中食的,怕就是人间正道三千万了吧。”
“这已经不是你我之间婚约之事了,朕许你一次公平谈判的机会,你帮朕将那群不知死活的人类给朕带出来。
朕知晓你在寻找界门,待你归来,我自当将全部古秘交于你,若你能够在婚期之前,找到界门离开,你我之间一切,便全不作数。”
她的话语十分冷漠,也十分决绝。
听得出来,她此刻心情极差。
但百里安的目的,却达到了。
入狱三日,百里安成为魔界历史上最快离开幽牢的人。
昭瑜殿地脉入口,魔族禁止入内。
百里安身为尸魔,要想入此地脉,需敛一身魔气血气,万不可流泻一丝一缕出来叫冥龙偷食了去。
好在他同寻常尸魔不同,尸珠可自藏不显。
体内为那月光酒养活的灵力节点可化出一道人类灵根,完美的压住尸魔的气息。
这地脉之深,就连魔君都不可轻入,他却是不受束缚,可以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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