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着眼前这个儿子,仿佛见到了当初他封藩王离京那一幕,不忍离去时嚎啕大哭的样子。她也明白这个儿子对自己感情很深,他说的所谓要孝顺伺候她的话一点儿不假。自十八岁离京,如今已经过去了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母子没有再相见过。因为大夏皇家的祖宗规矩是,藩王非诏不得离开封地进京。
他耗费了这么多心思,弄这么大动静,十七年后返回了京城,太皇太后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楚王必然是向着皇位来的。这也怪皇孙纪文权不争气,才即位就弄成这样,楚王不取而代之才怪。
沉默了一会儿,她黯然开口:“哀家老了,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你要文权禅位给你也可以,只是你要好好待他,还有你皇兄的那几个孩子。你起兵造的杀孽不少,以后可要修德积福,才能善终啊……”
楚王低下头去,说:“儿子知道,儿子一定都依母后所言……母后放心……”
“你去吧,哀家累了,想歇一歇。”太皇太后挥一挥手,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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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禅位大典上,宫中众人惊奇地瞧见了一人跟随在楚王纪恩纯身侧,此人头戴三山帽,身穿大红曳撒,腰围玉带,足踏粉底皂靴。举止有度,容颜绝美。
不少人在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不是前内相韦瑜吗?不是说他死了么?”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说是被罚往南京看守皇陵的途中,在沧州附近的一间土地庙里头,夜间失火,连同刑部去的四个押解的公差一并烧死了。”
另外有一内侍说:“是不是这位叫余炜的人只不过是跟韦公公长得像而已,如今余炜已经是新的内相了,掌控司礼监和东厂。”
“天底下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真是活见鬼了。”
这消息很快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到了后宫的女人们的耳中。身穿盛妆,跟随在两位皇太后身边,等着禅位大典后,楚王纪恩纯即位为皇帝,便要在乾清宫朝贺他的纪锦也同样听到了从宫女芍药嘴中说出来的话:“三公主,前头的人在传说新内相余炜跟韦公公长得好像呢。”
本来跟个木头人一样的纪锦一听,两个眼珠子立即就发了光,转动起来,她一把抓住芍药,掐得芍药的手臂生疼,连声问:“你说什么,谁?韦公公?”
芍药赶忙点头:“是啊,就是韦公公,三公主曾经的师傅,前头正在举行禅位大典,据那些伺候的内侍说,新皇帝身边儿的那内相像极了韦公公。”
“……我,我要去前面看一看……”纪锦总算听清楚了芍药的话,她心里咚咚乱掉,什么也顾不得就想跑去前朝确定楚王纪恩纯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韦瑜。
自从答应太皇太后再不跟韦瑜见面后,纪锦就迅速地消瘦了下去。什么也不想吃,也吃不下,还动不动就流泪。直到最后知道皇帝哥哥下了旨意饶了韦瑜一命,罚她去南京看守皇陵,纪锦才觉得好受了些,不管怎么样,到底韦瑜出了宫,没了性命之忧。
在韦瑜离宫后,纪锦每天都要算一算她走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到南京。可是在大年初三,她就得知了另一个有关韦瑜的消息,说她和押解她的四位刑部公差一起在沧州附近的土地庙里被烧死了。
得到这个消息,纪锦直接昏厥了过去。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