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四)班的坐在倒数第二排靠墙边的女生邹第三次在课桌上竖起了手,她要尿了,要尿了。快要奔涌出来了。下身怎么象突然之间长了一口泉,有液体往上涌呢?!邹打了个冷颤。
班主任因为刚刚结束的全校体操比赛排倒数第一名的缘故,正在气急败坏的拍打着讲台,青筋毕露、口水四溅、牙齿咯咯地训骂着学生:“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队都站不好,动作都做不好你们向家里要点钱,买水豆腐撞死自己算了!省得丢人现眼的——”
邹并不高大,按身高应要坐顺数的第二排。可这个班不是按身高的,每次排座位的时候,班主任都会象开人代会的特别慎重:“回去告诉你们的爸妈,下星期三排座位。记得!记得啊!”很多同学回去都告诉了爸妈,见过世面的爸妈自然替子女想得周全,高个子的就天经地义地坐到了前面。
邹没有妈妈可以相告。妈妈在爸爸下岗后,经常去跳舞,后来,不知跟谁究竟又在哪一天跑了。邹是个差生,邹不想告诉靠踩三轮车供自己上学的老爸。就算告诉了木讷的老爸也不一定会开窍。
矮小的邹只能更加矮小得象粒看不见的尘埃,飘落在哪个不见天日的角落里。
没人看见邹举得麻木的手,班主任更是不例外。
做惯了差生的邹不懂得呐喊,不知道将手在课桌上撞得“咚咚”直响,更是不敢擅自跑出教室。她知道,只要她做了一个差生范围之外的事情,她只要在这个班主任手下读书,她将会像死刑犯没有未来,不见将来。
啊!尿了!尿了!白裙子湿了!平时都忍过去了,今天怎么就挺不过了?!——
六月的天,邹再一次打了个寒颤。
没人看见邹那只用手象花朵一样渐渐凋零开去。
班主任未拿到名次的恨还在对同学们渲泄着。
做了一年的男同桌在无意转脸的当儿,倒底觉察倒了邹苍白如纸的脸。男同桌也是差生,可是差得人人皆知,什么都敢作敢为。
“怎么啦?”男同桌小声地问。
邹不敢看男同桌的眼,这么大的人,居然还尿裙子?!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对他说?!
“你哪儿不舒服?”男同桌永远是她不见天日的世界里的斑驳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