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如何称呼?”
“阮秉谦,字亨甫,号白云居士,已过世多年。”说起自己老师的名号时阮香江眼睛里明显闪出几分期待。
“……哦,阮亨甫……尊师可有得意之作给朕读几句。”可惜皇帝听了毫无感觉。
“不才误被衮龙褒,玩蔼区区谩自劳,实学未能孚士望,虚名空笑取时嘲。人荣簪紴同年友,我爱松筠脱岁交。谁是谁非休说著,青云争似白云高。”
“清静无为,无欲无争?”从王安入景阳宫,洪涛就接触到了明代的士人教育体系,封了太子之后还受到非常系统的教育,登基之后则有翰林院一众顶尖进士日日陪伴左右,至今为止依旧对诗词毫不入门。
不过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些皮毛,即便不会创作也知道怎么欣赏。对于比较明显或者浅显的意思,还是能读懂的。比如这位阮秉谦的大作里就饱含了出世的意境,和中国的老庄道学很像。
“正是。”
对于皇帝的评价阮香江既不觉得高深也不觉得惊艳,只是规规矩矩躬身行礼表。太平常了,是个读书人就能听明白,要不是面对皇帝连施礼致谢都免了。
“可伱却没有遵从老师的教诲,把淡泊名利变成了追逐名利啊!”不知道是不是嫌对方行礼太敷衍了,皇帝突然话锋一转从评价老师变成了批评学生,且直指内心深处毫不掩饰。
“安南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恩师在世之时也曾为郑氏、黎氏、阮氏出谋划策,竭尽全力保持局面。不曾想天恩浩荡,大明海军摧毁了升龙府和顺化城,掳走了国王大臣,使局面更加不堪。
如此时再无人站出来为国谋划,安南将不存矣。也唯有陛下乞怜才能让安南苟活,草民不才,愿以卑微之身尽全力。”面对如此诛心的责问,阮香江再次跪了下去,五体投地,久久不起。
“你写的条陈朕看过了,有点见地,坐下来详细说说广东新政是如何得知,又是如何认为的。”看着阮香江的后背,洪涛很想冲不远处的张然努努嘴,让其永远消失在人间。
本来是想奚落一下这家伙的虚伪,彻底打垮他的精神防线,再让其为大明效力。没承想被反将了一军,失了先机。这番话说的听上去是给安南国求情,仔细咂摸滋味却又像骂人,明显的指桑骂槐!
“家中有船往来于广州,盛夏酷热,草民时常会随船到广州居住些时日,一来二去也与当地官员熟络,听其聊起陛下登基之后的种种做为敬佩不已,又羡慕不已。
这才有了规劝阮主种植甘蔗、开办工坊之举,不到两年已然初见成效。然袁都督一夜之间就把草民与阮主的希望碾为齑粉,更陷安南于水火之中。草民斗胆请陛下高抬贵手,放安南百姓一条生路。”
今天算阮香江倒霉,接见的地点选在了琼岛不是宫殿,没有厚厚的地毯缓冲,每次行大礼都如上刑,膝盖与石条硬碰硬。且他行大礼的次数还特别多,几乎每次有非分之请都要先来个五体投地表示诚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