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滑落到地上,发出一记重响,由希美木然地捡起,喃喃说着抱歉,挂好话筒之后,无神的往回家的路上走。
育幼院要被拆掉
奶奶将被迫搬家
葛安一直瞒着她。
脚步沉重,思绪紊乱,一步一想,一想一步,由希美分不清楚,育幼院要被拆除和葛安蓄意欺骗,哪一样更让她心痛。
直到育幼院就在眼前,看着从小生活的老房子,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由希美在碗里倒入狗饲料,摸摸宜努的头“饿了吧,快吃。”
不知道是她的沙哑声音,还是哭过的红肿双眼让宜努察觉不对劲,它反常地没有狼吞虎咽,只静静地趴在她的脚旁,从喉间发出的“啊呜”声好像在安慰她。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度滑落,由希美以脸颊磨蹭着狗儿的头“宜努,葛安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宜努抬头,舔掉她颊上的水珠。
“自从知道大南是被葛安商事并购之后,我好高兴好高兴,心想奶奶终于不必担心育幼院要被收回了。”由希美抹去奔流不止的泪水“如果是公司的政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可以理解的,可是,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啊呜。”宜努的眼神像是在为它的爸爸解释。
“葛安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由希美燃起一丝希望“他一定是找不到机会跟我说,一定是这样,对不对?”
宜努看她又有精神了,站起来,安心地啃着狗饲料。
“一定是这样没错。葛安出差去了,等从东京回来,他就会跟我提到这件事,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研究要怎么处理,说不定不需要拆育幼院呢!”由希美朝背对着她的狗儿说:“我应该要相信葛安,他说过不会再让我难过的,现在他一定正在努力,葛安不会让奶奶跟我失望的。”
由希美相信,葛安刚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想让她做无谓的担心,所以才不提起的。
一定是这样!
她拍拍吃饱打嗝的狗儿“宜努乖,我要到医院陪奶奶了,你要好好顾家喔!”
安心地等葛安的好消息吧!
由希美脚步轻快地往医院走去。
由希美没有等到好消息。
一天、两天过去了,当由希美的耐心到达临界点的时候,葛安刚出差回来了。
“这是东京的土产,给你。”
由希美笑着收下“谢谢。出差很累吗?”快点跟我说度假村的事!
“还好,只是整天忙着开会跟准备资料,没时间好好跟你通电话。”
“没关系,我都在医院里,也不方便打电话。”快点说呀!
葛安刚看看熟睡的院长奶奶“奶奶的情况怎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肺部还有积水,必须再观察几天才能决定。”由希美忍不住了“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
葛安刚看看充满期待的小脸,笑了“有,我很想你,你呢?想不想我?”
“唉呀,不是要问这个啦!”由希美细细观察他表情的变化,试探着问:“譬如说公司最近有没有关于我的案子?”
有好消息,所以他才故意卖关子吧!
葛安刚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调侃道:“你不是请假要照顾奶奶吗?已经想回去上班啦?”
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迹象,如果不是柴梓社长亲口说出来,她绝对猜不到育幼院面临即将被拆除的结果。
有些失望,由希美干脆摊牌“我都知道了,关于度假村的事。”
“你知道了?其实——”
他的讶异证实了无意坦承。由希美很难过,打断他的话“奶奶在睡觉,我们到外面说。”
一走出病房,葛安刚便急忙拉住她说明;“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是有度假村的企划,但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执行——”
由希美不愿意继续听他的推诿之词,只想问清楚“柴梓社长第一次到公司开会那天,你就知道社长有意要建度假村,并且决定拆掉育幼院,另外找房子让奶奶住,对不对?”
“是的。”葛安刚无奈的坦承事实。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清楚?”由希美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一点。
她忍着不去想:社长是他的父亲,如果他愿意,应该可以改变社长的想法——
如果他愿意。
她知道育幼院盖在人家的上地上,终有一天会被拆除,和奶奶一样,她也很感激这三年来大南建设无偿借她们继续使用,也有随时可能要搬走的心理准备。
但她独独无法接受的是:葛安刚是执行者,明明掌握所有进度,却不肯让她们早做准备!
她无法原谅这一点!
“我跟你说过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没有一开始就跟你说是我的判断失误,我认为在还没有确定之前,不需要让你和奶奶跟着操心。”
“这是跟我们切身相关的事,我们是当事人,你凭什么决定要不要让我们知道?”由希美没有办法接受他的说法“难道要等侩子手到了家门口,还是搬家工人等在门外,我们才开始狼狈的整理行李?有许多回忆是无法打包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