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种类果酒,只好转而盛产高酒精度数的白酒,也有卖一些奇奇怪怪的甜酒和坚果酒。
师烨裳爱喝一种产自芬兰的浆果混合型利口酒,执着如她,免不得要逼着汪顾四处去找,找到,一买就害店家断货。在她身后搬箱子提袋子的张氏随行人员都是从张蕴兮时代遗留至今的三朝元老。眼见得汪顾跟张蕴兮就跟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他们起初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后来想到汪顾是张蕴兮的女儿方才释然,释然之后看见汪顾总缠着师烨裳亲个没完,便又觉得师烨裳走的是个武瞾的路线——哦不,她比武瞾还离谱,至少人家搞的是两父子,不像她,一个女人,愣是把人家两母女都给祸害了。这叫什么世道...
“师烨裳!看!糖人!”汪顾突然抓住师烨裳的手腕扯她朝一条灰色大街的尽头飞奔。师烨裳努力稳下视线去寻找所谓的糖人,可直到她们气喘吁吁地跑到一个楼前柱下的手工艺人小摊档前,师烨裳才留意到那些并排插立着的,闪着微光的糖塑。“你眼睛真好,还有,我们为什么要跑?小摊又不会走掉。”师烨裳从随行手里接过纸巾,擦掉鼻梁上的薄汗。汪顾知道这只呆头鹅又来了又来了,为免破坏气氛,她必须赶紧搪塞打住,“演言情剧嘛,不能在沙滩上跑还不得在大街上跑?看看看,国内只有黄色的,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颜色的?”汪顾拿起一个红色的闻闻,草莓味,透明糖稀里还藏着草莓籽;她又拿起一个黑色的闻闻,巧克力味,对着光可以看见可可豆粉;她再拿起一个翠绿色的闻闻,青提子味,糖稀里裹着葡萄干;最后,她拿起一个橙色的送到师烨裳面前,让她也闻闻。
师烨裳袖手,别过头去不闻,扬起眉毛眼睛一闭再一睁,“因为国人想的跟你一样。糖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种颜色?”
思想不自由的人,想象力也会受到局限,不可能自由。中国的手工艺人和中国搞艺术的人是一码子事情。技艺要多精湛有多精湛,可其作品并不能体现人类的欲望,只能令人赞叹,不能引起共鸣,因为欲望早被这样那样的传统禁锢,你让它超脱,它又能超脱到什么地界儿去呢?近代,整个亚洲在观赏艺术和实用艺术方面无为比肩欧洲正是这个道理。思想的自由度一日不得提升,饶是给你再多钱,这种惨淡现状照样要延续。毕竟钱只能买来开阔的眼界,买不来自由的思想——还是山寨去吧。
汪顾对艺术不感兴趣,但她要买很多糖人,每种颜色来一打,差点儿没把个做糖人的瘸脚老先生累死。而一到这种时候,师烨裳的优点就显示出来了:她不管事儿,不唠叨,有耐性,随便你。就算再老,凭着这身淡定,她仍会是男人心目中最优质的太太人选。
在漫长的等待中,师烨裳揪着酒瓶,心无旁骛地一会儿一口,一时觉得果酒不够甜,便跟汪顾要个甜橙味的糖人,想丢进酒瓶里调味,却奈何欧洲人做东西素来不惜材料,最小号的糖人也有她半个拳头那么大。师烨裳让老匠人帮她做个小的,汪顾却一秒钟也不舍得让她多等,从纸袋里抽出一根枫树形状的,张开两排门牙,嘎嘣咬下一块,丢进师烨裳的酒瓶里,再来,还丢,循环几次,一根糖就入了师烨裳的酒,摇摇,水晶灯似地叮咚作响。
师烨裳把酒瓶捏起来,对着鹅黄色的太阳,右手托腮,感慨,“哇,你好直接,也好恶心啊。”
汪顾嘿嘿奸笑,抬手,趁师烨裳不备,一把按向她后颈,顺势将她的唇压到自己唇上,带着麦芽糖香气的舌尖长驱直入,闯过师烨裳的牙关,与自己的同类甜腻地缠到一起,几秒后分开,汪顾在师烨裳的错愕中又是一笑,“好啦,打过预防针啦,不恶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