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依旧忙碌,秦昼将怀里的人交到医生手上做治疗,他的臂间轻轻一松,却仿佛巨石砸了下来,将他磕得头破血流,恐慌的思绪缠绕在一起打成死结,秦昼站在亮堂堂的走廊外面,心脏随着外头凌乱光线不断跳动。
因酒精和情绪激动所引起的高热,昏厥,皮下出血,甚至会危及生命,这到底是什么病症?
秦昼一直以为沈缘在信息中说自己生病是网络上学习骗钱的一种手段,这种骗局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去怀疑他罢了,所以沈缘要多少钱他就依言发多少,几千几百这些都是小数目,不到一个月七万多块钱,他随手发过去这些钱,加起来统共也只是寻常家庭半年的生活费用。
可如果他真的生病呢?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那些全部都是现实,十九岁的少年无父无母,流离失所,满身病症却依旧坚强着挺了这么多年,每天都在恐惧死亡的临近,他在网络上寻找那些看起来家世不斐的人,以聊天的方法,以拍摄照片引诱的方式来赚取一些治病的钱。
如果是这样,他又有什么错?
错的应该是他。
秦昼握紧了手臂间的伤口,疼痛让他的大脑更加清晰,他回想起沈缘一声不响断掉所有联系的前世,少年最后一通电话的声音他依旧记得,如同从空谷中传上来的余音,绕在他的耳侧不肯消散。
他说:“哥哥,我下周就要去做手术啦!”
秦昼当时因为逃离秦家银行卡被冻结,没有流动资金,所以他自己私下在做一些产业,身上能拿出来的钱确实不多,还要防着秦家那边拿他住过精神病院的凭证,将他的事业搞垮,那时的确有些艰难,但男朋友要钱,他也都分文不差地给了。
秦昼问他:“还差不差钱?”
沈缘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他:“其实还差一些……但我借一下贷款,应该是可以够的,等病好了,再慢慢地还就行了……”
少年声音很轻:“谢谢哥哥的钱,亲亲哥哥。”
这句话将秦昼的心脏彻底戳得软烂,他极其敏感地意识到了沈缘话语中的不同寻常,如果治病只是仅仅需要一些钱,贷款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沈缘病成那样,要是贷款早就贷了,况且他能拿什么做担保?
秦昼问他:“高利贷?”
“不行,圆圆。”秦昼的话语开始有些着急,那时他的卡里仅剩的钱实在不多,全部给沈缘发过去也没能弥补漏洞:“你先还一部分……三天,圆圆等我三天,哥哥保证在你手术之前打过去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