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仍在深夜中欣然邀其进入内室。
多么无知的大弟子。
邬道升眼中无情,掌中聚起蕴含雷霆万钧的灵力,抬手间便将霸道的灵力以毫无遮挡的气势砸向邬弥。
合体期与大乘期,岂止是溪流与河海的差距。
合体期轻飘飘的一击,便将大乘后期圆满的邬弥击飞数丈远。
邬弥甚而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你做什么?!沈纵颐一怔,反应过来后猛地看向邬道升,他是我的傀儡!
邬道升冷色,将她脆弱的阻挡视若无物,抬步上前。
邬弥仰躺在地上,衣襟半敞。
他喘了口气,忽地侧过头颈吐出一大口血。
邬道升那掌威力非凡,断了他不止一根骨头不说,还击动了他的修为境界。
主人
伤重于此,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若自己都抵抗不了此人,那谁来护着主人?
强忍着气血翻涌与入骨剧痛,邬弥用力撑起身
嘭!
一只云靴踩住他的胸膛,将他煞回地面。
咳邬弥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又刺激得吐了血。
邬道升倾身,垂眼睥睨着傀儡苍白俊逸的面庞,面无表情,她是你的主人。
妄生邪念,当杀。
当杀二字,他说得利落又干脆。
甚至没有溢出半点杀意。
好像是准备打碎了一盏壶,一个杯子那样不在意。
说罢,掌心中再次聚起灵力。
不要!见状,沈纵颐来不及思考邬道升发的什么疯,她灵力低微,连他说的话都没听清。
眼见他真要杀了邬弥,情急之下望着他熟悉的背影,冲过去失声道:皇兄不要
皇兄?
邬道升五指蜷起,指尖无从生着细细的痒意。
他侧过脸,掌中灵力的白光勾勒着峻整的鼻峰,映着深沉的眸光,通身没有杀气却令人胆颤无比。
大弟子似乎被他的动作给吓着了。
方十分舒展的面容此时愁眉不展,泪凝于睫,过来握住他手臂的指节都是抖的。
合乾,不要,不要伤邬弥
沈纵颐双手颤着,慢慢将邬道升凝聚灵力的大手合了合。
或是不想伤她,或是倦怠。
邬道升收敛灵力,低垂眼皮淡淡地看着她。
你可知
他将启唇,屈尊愿意多解释两句。
孱弱的大弟子却打住了他,不住地点头道:知,我知道!
她哪里知道。
见他收起杀招,大松一口气的小动作,太过明显了。
抱着他手臂,担忧的眼神却始终不停地瞟向地上的傀儡,也根本是欲盖弥彰。
邬道升神色兀地恹中泛冷,抿唇不语,将手臂从沈纵颐手中抽出。
沈纵颐不顾及他的动作,只待他一抽身离去,便如驱逐了猛兽般的心神大松,掉头蹲在地上查看邬弥的伤势。
邬道升余光见此,黑眸幽暗。
这般不设防,一味担忧他人,哪怕此人已对其心生不轨,却依旧无知无觉。
到底是锦绣丛中长成的人,既痴又真。
这孩子究竟适合修何道?
无论修何道,最无缘的定是他的无情剑道。
邬道升负手,转眼离开了房间。
邬弥?邬弥?沈纵颐拍着邬弥的脸,查看他的意识。
发觉他尚能回应,大抵不救也还能靠自身撑着活下去。
竟然还能活着。
原以为可以着手炼新傀儡了呢。
她敛下眸底的可惜,从储物戒中拿出丹药,扶起邬弥助他服下。
邬弥服药后,缓缓睁眼,烛火明亮,主人眸光比烛色更明亮。
主人您伤?
沈纵颐抱着他,含泪道:我没受伤,你放心。
邬弥薄唇攒出一点小心的弧度:主人无碍即可。
待丹药发挥作用,清凉温和的灵力涤荡着伤势,断骨再接,痛痒难耐。
邬弥知晓主人给他用的定是极好的丹药。
价值千金。
而他区区傀儡,又何以能承受这般尊崇恩情?
那人所说的话乃附骨之疽,萦绕在耳侧久不能断。
她是你的主人。
妄生邪念,该杀。
邬弥闭眼。
他知道,属于他的第一场飓风不过将将来到。
沈纵颐安顿好了邬弥,便从他的房中退出。
倘若邬弥方才死了,她还真有一刹那会伤心。
如若将邬弥培养成杀邬道升的刀剑的话,那比将自己化作利刃更轻易些。
可是他没死。
她新的言听计从、未生灵智的傀儡也就因此制作不成。
一时间竟不能比较哪个更可惜。
远山含黛,晨雾淡淡。
在山中站至天明,沈纵颐沾了一身湿气回房,发现昨夜因邬道升攻击而倒塌的摆设俱已崭新如初。
邬道升还算有点心。
没让他唯一的弟子日后睡在废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