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不疾不徐入座,先开笔,蘸清水,再蘸墨汁进行舔笔,笔锋竖直,稳重的开始画圆,一圈一圈,不仅笔法均匀,连墨汁都没有晕染出一滴。
啪的一声,戒尺敲在了她的手臂上,不疼,但有微微的麻意,宁离手抖了一瞬,画歪了。
她抿了抿唇,感受到了旁边的压迫。
耽误了几年?不含任何感情的反问叫宁离头皮发麻,三三年。她自知瞒不过祖父,小心翼翼的说。
但徐秋锦却并未发怒,平静的说:三年未认真练习,你还想进画院?再说吧。他扔了戒尺,不复昨日的慈爱。
宁离脸涨的通红,祖父这般比痛骂她还要让她难受。
是她的错,那三年在寺庙中,心思被旁的事占据,误了正事,祖父失望也是正常的,宁离揪着笔,深吸一口气,执拗的继续画圈。
我并非是怪你,我是担忧你,小九,你当真没有瞒着我什么事?徐秋锦知道宁离的性子,性情虽娇纵了些,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从她基本功甚稳看得出她有些年认真练,戒尺一出,却罕见的手抖。
莫说是戒尺,旁的师兄就是砸断了胳膊也能稳稳持住,她这般模样,证明中间确实是耽误了几年。
而到底是什么事让她隐瞒,徐秋锦并不怪她,只是宽容到:无妨,待你想说了再说。
宁离咬着唇瓣攥紧了笔,让她该如何说,她爱上了自己的兄长,为了他不惜献身,又被厌弃扔到了佛寺,夜夜祈祷观音菩萨看见她的情谊。
她觉得丢脸,有违祖父的期望。
凉亭内穿堂风冻的她的手背隐隐泛红,徐秋锦疑惑之余刚要开口,方叔就匆匆过来,先生,有客人来访,是二郎和谢阁老家的女郎。
徐秋锦蹙眉,隐隐有些不悦:他怎么来了。
宁离识趣的没有搭话,继续执笔练习。
但徐秋锦大意猜的出他的意思,唤宁离:你随我一起去见客。
宁离不知道她祖父意在何为,但她并不是很想见谢妙瑛,但是若是就此拒绝,又会引起他的怀疑,便起身随他去了前厅。
张公良正坐在下首喝茶,谢妙瑛环视周遭,御赐的府邸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华美,倒是充满古朴典雅,府上有许多未见过的奇珍异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你尝尝,师父自己制的茶。张公良抬手示意,谢妙瑛很顺从的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入口的瞬间,柳眉轻蹙,苦涩的味道异常浓烈,蔓延在她唇间。
如何?张公良显然很享受,顺嘴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