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格物、算学、化学这些。”
“季兄懂的可真多,以你的年纪,能学通这么多门,可谓天才是也!”
锦岁对这种试探已经免疫了,直接拖最大背锅侠:“我出自道门嘛!我们道门本来就很有研究精神,啥都要懂一点。”
“你还漏了一样,我医术还极高明呢。”
说完手指那边工地,一个巨大的滑轮正在转运:“瞧,在咱们边城,格物可比四书五经有用多了!”
“就这个滑轮运重物,省多少人力。”
顾长萧沉思道:“季兄说的对,以后我边城招揽人才,理科上的人才也要重视。”
据锦岁所知,这个时代极不重理科,在长安你便是数学天才,心算极厉害,最多在户部、工户任一小官小吏的,很难升迁。
能在后世做个建筑大师的,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工部一小官。
她神秘兮兮地道:“要是能把墨门人弄来,咱们边城发展的会更快!对了,民间烟花匠也别放过,他们都是改良火器的人才!”
说话间她修好了路灯,不再晃荡也没异响。
拍拍手:“好了!怎么样,本王爷全才吧!”
顾长萧失笑:“王爷乃是人间难得一遇的全才!”
锦岁嘿笑两声:“顾大人所言极是!”
顾长萧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别动。”
锦岁摸摸脸:“怎么了?”
顾长萧笑意更深:“让你别动,越摸越花了。”
原来是路灯的油灰落到她脸上,都没注意到。
顾长萧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左手,右手掏出帕子,轻柔地为她擦脸。
早秋的夜风乍起,带来一股寒意,但此刻这盏路灯下,却明媚温馨如春。
锦岁额前的碎发落到顾长萧的指尖上,飞扬的发带缠上他的手臂。
明明能三两下擦干净的,可他却不舍得放手,隔着薄薄的帕子,用手指去感触肌肤的温度。
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一夜,小季道长靠在他肩头睡去的画面,他的手指也是这样轻抚他的脸颊。
锦岁顺着他的帕子动着脖子,目光上移落在顾长萧脸上,明暗交迭的灯光,给他的脸投下交晖的阴影。
眼尾微微上挑的瑞凤眼,闪着清冽如一汪深泉的光芒,认真看着你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认为,那是深情。
他的眼神明明没有别的欲望,可锦岁却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只是被这样注视着,都让她心慌的厉害。
不对劲!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她一把抢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擦几下扔回顾长萧怀里,把披风接过来率先往前走去。
“快点,别让阿爷等。”
顾长萧怔在原地,握着脏掉的手帕,嘴角微扬,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小季道长,你这是害羞了吗?
看到边城的灯光时,流云掀开车帘对里面道:“准备一下,快到了。”
打瞌睡的锦安瞬间惊醒,打开窗户一看,只见路的尽头是宛如璀璨银河般的灯光。
锦安看的是美景,凌爷爷却惊慌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鞑子又来了?”
他跟着钦差团在燕州城郊这段时日,听了不少鞑子攻城的传说,百姓间传的最多的就是,戾王怒火焚城,将数千鞑子尽数烧死在边城。
还有说戾王能引天雷之火焚敌,火烧时伴有阵阵雷鸣。
总之不管是哪个说法,都跟火有关。导致凌爷爷记忆深刻,一看远处那点点火光,他瞬间就慌了。
驾车的将士忙笑道:“道爷莫慌,并不是鞑子攻城,这是我边城特有的灯油,为建设新城日夜赶工,这灯光也就亮上一夜。”
凌爷爷抚须伸头细看,忍不住赞道:“这得多少灯油啊!你们王爷可真舍得。”
他搞不清现在的王爷是顾长萧还是自家那胆大包天的孙女,只能这样模糊的说。
流云却听懂了,才想起自己还没跟道长通过气,起身进车厢,在两人诧异的注视下他低声道:
“王爷还是小季道长,此事要瞒着众人,别说错话了。”
锦安不解地问:“顾大哥没来吗?”
流云摇头:“来了,因为一些事,两人的身份还未换回来。总之,别说漏嘴。”
“那,那我喊我哥什么?”
流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喊王爷!”
又回一句:“到了边城你可以找黑虎玩,你俩肯定能成为好朋友。”
锦安喜道:“黑虎,这名字一听就霸气,他是将军吗?”
流云又补充一句:“你跟燕十一公子也能成为朋友。”
锦安顿时对未来边城的生活充满期待,还不知道他被流云定义成傻子了。
凌爷爷很镇定:“你放心,老道不会失误的。那顾公子如今是?”
“王爷的旧卫。”
正说话间,马车停下,驾车的将士高声唤道:“王爷!”
凌爷爷忙拉开门帘,然后就看到日思夜响的丫头,眼泪汪汪地站在路边。
那一刻,凌爷爷老泪纵横,这几个月的路途,比他年轻时闯荡江湖十年的经历都要丰富!
先是独自一人出门被山匪抓,又和孙女同行找孙子,好不容易找到孙子,孙女又丢了。
他抚着门框,那声岁岁差点就喊了出来,张张嘴喊了声:“王爷。”
锦岁冲着上前扶他下车,却什么都没顾忌地唤了声:“阿爷!”
凌爷爷紧张地看看四周,见那车夫已对走远,留下的顾公子和流云都知道内情。
他不再顾忌,抚摸着孙女的头,动情地道:“好岁岁,你受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还黑了。”
锦岁泪流不止:“阿爷也瘦了,头发更稀疏了。”
锦安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接扑到锦岁怀里:“哥!”
背后的流云轻咳一声,锦安想到他的叮嘱,再次高声喊道:“王爷哥!”
流云:……
小季道长那么聪慧,没想到他弟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