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觉得今天你的表现差强人意呢。”顾行止面露遗憾的说着,突然毫无征兆的,用大拇指,抵住已经滑出半截的金属棒,缓慢又坚定的一寸寸将金属棒又推了回去。
“啊!”容川难耐之下不停甩着头,嘴里叼着的鞭把再也咬不住:“不!不行,不行,真的不行!啊!不行!”巨大的刺激之下,容川的语言系统已经紊乱,他不知道说什么能让顾行止停手,在一句句的“不行”中,顾行止依旧坚决地将马眼棒推回了原本的位置,然后将手里的蜡烛向容川的下体倾泻而去!
“唔啊!呃会坏,真的,求求你,真要坏了,不能这么玩儿!不行!真的会坏,求求你,不行!”容川不知道怎样去形容现在的感受,只觉得下体要爆炸了,这种要爆破的感觉从下面一路炸到天灵盖。火热的阴茎遇到更加滚烫的蜡液,热辣滚烫的连锁反应好像要烧熟自己的五脏六腑。顾行止站在容川面前,看着容川眼睛里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太过刺激,毛细血管破裂布满的红血丝,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擒住容川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看了容川很久,久到蜡油已经凝固,紧紧包裹住容川的下体,久到容川都在强烈的刺激下缓缓回神恢复平静。终于,在一声,轻到,容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的一声叹息中,顾行止怅然若失的松开了手。
对于顾行止突然的变化,容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现在如此的境地,他的脑仁里也没有思考这种不明所以的功能和能力了。
顾行止很快便恢复了如往常般冷淡静默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副迷情诗人多愁善感的表情是容川的错觉,顾行止将手中的蜡烛吹灭,随手放在地摊上,俯身将略凉的手背贴上容川滚烫的脖颈。在心里默查了十几秒,暗叹容川还是太稚嫩了,这点儿刺激心跳都已经飙到140左右了,今天这调教看来要快点结束了,自己想要尽兴的话,怕是容川要死去活来一次,再活来死去一次才行。
“不会坏的,阿川。”顾行止看着眼前明显不像是相信自己的样子的容川,思忖了几秒钟又补充了几句:“只要你听话、忠诚,将自己交付于我手上,我会认真履行主人应该做到的一切,我会保护你的身体,不会让你收到任何人的伤害,包括我自己。但是阿川,如果你没有做到,我有的是手段将你变成没有自己意志的狗,没有自己的想法,从行为到思想都全部受我支配。我现在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我想要一只会蹦会跳的小狗,但这不代表我做不到,只是我不想做,明白了?”
“明白,主人。”容川心想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除了说明白我还能说什么,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也好,愉快也好,自己也只有承受的份儿不是。主人这种角色,天然带着上位者的优势。
踱步到另一侧,顾行止捡起掉落在地的短鞭,像急行军的进攻鼓点一般,抬手快速地向容川背后遍布的干涸蜡痕,此时顾行止倒没有存着故意折腾容川的心思,刚才摸着容川的心跳已经临近不安全的阈值,今天的调教应该宣布结束了。
“一谢二”鞭子太快,容川报数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鞭子落下的速度,并且刚经历过一阵鞭打和滴蜡,后背的肉已经疼到麻木,对于疼痛的感知已经下降了很多,报数也近乎只能通过鞭子带起的破风声来判断。
“不用报数了。”在鞭子带起了一片凝固的蜡片,有几片蹦到了容川眼前。顾行止很清楚自己现在挥鞭的速度是容川跟不上的,今天调教的目的是为了提升容川在疼痛中获得快乐的能力,而不是提高容川忍受疼痛的阈值。
大概10鞭,容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数对了,接连的刺激下,他感觉破风声从耳朵传递到脑子里都产生了回声,嗡嗡作响。
耳边的破风声停止很久后,迟到的痛感容川才感知到,后知后觉的疼之后便是火辣辣的钝痛,从表皮一直延伸到内里,容川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熟透的龙虾,从上到下被火热的痛感蒸腾成火烈鸟一般的红色。
缓了好一阵子,容川才感知到自己的呼吸,刚才灼热的痛感下,他只能感受到自己仿若鼓声的心跳,甚至于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按摩棒都感受不到了。
顾行止如一棵劲松般站在容川身前,看着容川较刚才略显平稳的呼吸,以及又开始控制不住在嘴边溢出的几声轻到不可闻的呻吟声,手肘轻轻抬起,没再用大臂的力量带动,转动手腕,不似先前那般用力,稍显轻柔的自上而下挥鞭。
在容川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一鞭正正冲着自己的下体而去。这一鞭,虽然顾行止没有使力气在上面,但挥鞭速度依旧不慢,然而,这容川的眼里,此时的顾行止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他就这样看着面前的鞭子,精准地一点点向自己的肉棒靠近,虽然嘴上说着自己明白要学会将信任交付给顾行止,心里也觉得顾行止不太会把自己怎么样,但这些单薄的信任更多是基于顾行止看似正义凛然的外表和名门正派的作风,真要说了解之后对于顾行止这个人本身的信任,却是没有的。此时此刻,容川的恐惧达到了顶峰,他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一定会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摆弄坏掉,嗓子眼里控制不住的发出了“呵哒”、“呵哒”声,这种声音顾行止熟悉的很。很久以前,这种声音在他杀人的时候经常会听到,那是由于恐惧,喉软骨与气管摩擦,引发的气流声。
容川感觉这一鞭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其实也就是一瞬的时间里,短鞭的鞭尾就轻扫到了,依旧没有感受到危险来临,还在高高昂起状态的下体。想象中的疼痛如约而至,容川紧盯着自己的肉棒,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错过了受伤的瞬间。但这一鞭,意料之中的疼来了,以为的剧痛却没有来,硬挺的肉棒丝毫没见疲软,只有迸射出来的零碎蜡片,容川浑身僵硬的肌肉瞬间散了气,他抬头盯着顾行止,看到这个男人又一次的抬起了手肘,没有再像之前的恐惧袭来。
仅仅三鞭,肉棒上凝固住的蜡油便被短鞭清理干净,没在看仍然被马眼棒堵得涨红甚至有些发紫的肉茎,容川深刻的感知到了顾行止在调教这件事情上的分寸,内心深处对顾行止多了几分信任。也许,他说的那些话,他会遵循也会实现呢,容川心想。
“今天就到这儿吧,阿川,你今天的表现让我觉得,达不到要奖励你射的程度。”坏心眼儿的捏了捏容川肉头的下体,顾行止不出意料的又听到了容川粗重的呼吸声和抑制不住的呻吟声,这一手,激地容川眼睛都红了,感觉眼眶里都蓄起了似有若无的水汽。
“主人,我,不是,阿川现在反思明白了!”容川生怕顾行止把自己捆在凳子上不管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灭。
“说说看。”顾行止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容川面前,大有一副“且听你如何胡言乱语”的样子,大拇指依旧不停地在容川备受马眼棒折磨的龟头上摩挲。
容川深吸了两口气,依旧不能稳定住呼吸,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反思的呃第一点,主人吩咐我的话,啊要做到。”
“比如?”顾行止轻轻抽动手里的马眼棒,模拟性交的姿势,一点一点拔出,又一点一点的顶入。
“啊啊?比如?比如什么呃比如,我知道了!呃我应该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呃听从主人的命令,老老实实的跪在调教室但是我今天没有没有做到。”磕磕绊绊地说完这些话,容川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抑制不住的呻吟从嘴角溢出,完全打破了说话呼吸的节奏。
“嗯,继续,第二点。”容川在铃口不停淌出的前列腺,已经慢慢浸湿顾行止的手指,容川觉得现在的自己身处于蒸笼之中,顾行止便是那个好死不死往蒸笼下面填柴火的人。
“反呃反思主人,真不行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求求你。”容川觉得自己马上要崩溃了,被性欲支配的大脑,只想要赶紧射,完全没有剩余的脑子可以思考什么反思,更别说让他说出来个一二三了。
“啊!”顾行止威胁性的狠狠捏了容川的厚实龟头,容川昂着的脖子像个优美的白天鹅,前提是忽略掉脖子上张牙舞爪暴起的血管和青筋的话。
“来,继续,第二点。”顾行止略表遗憾的摇了摇头,见他这幅做派,容川忍不住心里一直骂娘。
“啊~~~”体内的按摩棒突然开始发射丝丝电流,要不是顾行止的技术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哪怕有一丝捆不结实,此刻容川也要直接蹦起一米多高了。
“第二点是之前没有将全身心交付给主人,比如就今天上午打架的事情,遇到事儿第一反应是靠自己,而不是寻求主人的帮助。”容川的脑子算不上顶级聪明,但也不笨。这里面的道道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不论最后能不能被顾行止放过,但此刻对自己最利的是,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把话说完,所以赶紧忍着一阵阵的刺激,屏住呼吸,用平生最快的语气的说道。平复了两秒,继而想到,这种快速回答的方式在顾行止听来,怕不是敷衍的态度,末了又补充了两句:“我我之前经历过一些事情,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是信任对于我来说是个需要学习的过程!”最后这句话,容川不知道是不是实在难以忍受身体上的刺激,几乎是吼出来的。
调教室亮白的炽光灯的照射下,顾行止清楚地看到了容川眼内的水光,和里面包含的真挚,单是这一个眼神,顾行止就确认容川没有说谎。顾行止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伸手附上了容川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另一只手精准地捏住了尚露在外面一小节的马眼棒,轻巧地慢慢向外抽出,仔细地不伤到容川。
“”当顾行止将马眼棒完全抽出的一瞬间,容川感觉自己看到了绚烂的极光,仿若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浑身控制不住的抽搐,幅度大到连带着身下的凳子都在晃。
整个过程仿佛一瞬的转瞬即逝,又仿佛一个世纪的亘古漫长,容川沉浸在射精的欢愉中,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方。没有了马眼棒抵挡之后的铃口,一开始,缓慢的一点点流出乳白色的浓稠液体,混合着粘稠到会拉丝的透明前列腺液。由于被马眼棒堵了太久,一开始的精液几乎是淅淅沥沥的一滴滴淌出,过了一会儿才开始大股大股地向外迸发。
良久,等容川从失神的状态回过神,先是反应过来顾行止拿开了遮挡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而后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味混合着骚气,刚刚经历了强烈的高潮之后的大脑反应稍显迟缓,知道腥味是哪里来的,确是半天没搞明白骚气是哪里来了,睁着迷茫的双眼好一会儿,才聚焦到凳子上和地面上的一滩淡黄色的液体。恍恍惚惚地突然打了个激灵,也明白了骚气到底从何而来——自己失禁了!
就这样愣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这篇狼藉良久,两行羞耻的泪顺着眼窝就滑了下来,容川不想自己的狼狈被看到,挣扎着想要抬起小臂捂住眼睛,但无论怎么努力都还是被捆的移动不了分毫。容川先是羞耻,又是无措,而后愤怒,最后彻底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啦啦的往下淌,像是无辜的受害者控诉着顾行止:“你走!别看!你离开这个地方!你把我松开!”
“这没什么丢人的,正常的,可以理解,不用觉得丢人。”顾行止觉得但是开口讲话,怕是抚慰不了容川这幅悲憷的样子,还很贴心的揉了揉容川汗涔涔的头发。
没成想,容川哭的更悲切了:“求求你,你把我松开吧,松开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相处时日太短,顾行止虽说依照自己这么久的处世经验,近乎把容川看透了,但此时容川的样子和行径依旧出乎了他的意料,摸不准容川现在具体是什么心情和情绪,顾行止决定还是先给他解绑再说,一是担心等下容川会会更激动,情急之下挣扎会弄伤自己。二是担心,这次为了防止容川挣扎,捆的异常结实,时间久了会血液运行不畅。
松绑的一瞬间,容川就要从仿佛已经钉入自己身体内部的按摩棒上爬起来,但高潮后的余温还没有消退,一个腿软,要不是顾行止长期锻炼的身体能够反应迅速,眼疾手快地扶了容川一把,容川柔嫩的肠壁怕是都要被这一下直接戳穿。
就着顾行止的胳膊,容川可谓自暴自弃的做派,整个人往顾行止手肘上一搭,跟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顾行止的上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我三岁!三岁我就不尿床了!三岁啊,我今年都二十八了!我上一次哭还是我妈死了!你干什么这么搞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丢人!我让容山扫地出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结果,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哭嗝先打了出来,“嗝”的一声,让容川和顾行止两个人都愣住了。
容川愣了这一下,情绪被打断,一时间也没法子继续哭了,见缝插针地,顾行止安慰地拍了拍容川的肩头:“行了,对我,哭的作用不太大,好好听话比较管用。”
这一顿折腾,缓过神来的容川浑身乏力,上下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虽然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听话了,但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让他再去反驳顾行止了,只得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便昏睡了过去。
听着身前瞬间陷入睡眠的呼吸声,顾行止无奈地撇了撇嘴,胳膊上担着100多斤的重量,但见他毫不费力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公主抱着容川回了主卧的浴室。把容川放进浴缸里打开水阀之后,顾行止的洁癖已经不允许他等待浴缸放满水的时间,容川粘在他上衣上的眼泪他多少还能多忍受一会儿,但是鼻涕他实在是受不住一秒钟。顾行止甚至觉得,被鼻涕淌上的衣服,简直没有一个能下手拿起的地方,最后,思索良久,顾行止皱着眉头,一副要被恶心吐了的表情,慎重地用两根手指把全身脱光,仔细地不让上衣触碰到自己的其他手指,脱光后赶紧冲到了淋浴头下面。
站在淋浴头下面,顾行止的神色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敢回忆起的记忆。
“止哥儿,咱们应该已经安全了。”黑暗中,夜莺的脸在密林中晦暗不明,他已经尽力在尽力控制住自己的声线,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稳定,但是早慧的顾行止还是在他努力维持的冷静面容下,听到了他发紧颤抖的声音。
那时候的顾行止还太小了,他只有9岁,虽说生在顾家的每一个人,从能蹒跚学步开始,就已经在学习武术练习格斗,但这幅能够吊打同龄人的身体,在成年人面前,还是不够看的,更别说在这些训练有素的雇佣兵面前。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记忆里的细节,顾行止已经丢失。此时的他,只能记得,那一夜,足够漫长,也足够黑。长到,顾家安排在顾行止身边保护的人:夜歌、夜宴、夜禅、夜勤都已经死在了掩护顾行止逃亡的路上。
顾行止没有悲哀,一是这一路的逃亡让他应接不暇,先是坐着车里被偷袭,后又在街头小巷里被追击,直至最后逃到了,现在“folstreet”坐落的这座山上,那时候的山还有郁郁葱葱的密林,而现在,密林消失了,山,变成了荒山,那些自小陪自己长大的,如同密友一般的保护者们,也消失了,人,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二是,夜组里的人,他们之间共战多年的经验和默契,每一次雇佣兵的进一步追击,都会有一个人沉默的停止前进,整个过程没有一个手势也没有一句话。但是脚步不停继续前进的每一个夜组的人,都知道,自己队友的转身,意味着什么。顾行止甚至都不能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只有夜莺一个人了,夜莺是夜组里身手最高的人,夜组里自杀式的牺牲将夜莺放在最后,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将最后能不能逃离的宝压在身手最好的夜莺身上。
“你受伤了?我好像闻到了血味。”顾行止皱着眉头,夜色如墨,他的眼力还不足够看清夜莺的眼睛,更别说在夜莺玄色西装下的伤口,但顾行止还是很敏锐的闻到了飘荡在空气里的血腥味,但是这一路上充斥着的全是生血的铁锈味,顾行止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闻到了,还是说,只是脑海里关于挥之不去的味道的印象。
夜莺苦涩的笑了笑,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感受到了肢体的冰凉感:“嗯,止哥儿,这正是我想说的。我怕是只能陪你走到这儿了。”
顾行止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树叶遮挡住的缝隙里,露出来的天色:“夜莺,快天亮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止哥儿,这是霰弹枪打出来的伤口,”夜莺掀起自己的黑色衬衣,整个右侧胸膛已经被血染红,在昏暗的夜色里这片鲜血呈现出了一种近乎浓墨的黑色。
“这已经是因为距离远,伤口都不深,我才能陪您走到这儿,但是创伤面积太大了,如果距离近点儿,我现在已经是个筛子了。再陪您走远点儿,我对于您来说,就只是负担了。”夜莺苦涩道。
“夜莺,我们已经走到这儿了,最难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就当是为了我,我现在这一身血腥味,哪怕雇佣兵找不到我,这山林里的野兽都能把我吃了。”顾行止倒不是怕死,他想给夜莺一点活下去的求生欲。
“止哥儿,现在你听我说,一个字也别落下。按照这个山脉的走向,这附近一公里处大概率会有山洞之类的,你找到就躲好,尽量找深一点的,贴近墙壁,尽量用天然掩体,不要做掩体,这群雇佣兵很有经验,掩体的痕迹会被发现。这一路走来,我已经确定了,他们没有夜视仪设备,止哥儿你只要在山洞里保持屏息,不会被发现。”长途奔逃消耗的体力,已经血液流逝带来的精力不济,夜莺说出这长长一段话,已经忍不住大喘气,又不敢耽误宝贵的时间,缓了两口气又紧赶慢赶的说:“遇到偷袭的时候,我便已经跟家主汇报过了,进山之前的大概位置也已经发送过去了,可惜的是,进山之后已经没有信号了。止哥儿你只要耐心,我知道你能辨认出家主的声音,除非家主亲临,你不要出来。我会继续向前,能走多远走多远,这样他们会继续向前追,反而脚下的这片区域不会仔细搜索,灯下黑,你会是安全的。”说罢,夜莺就要转身离开,却发现顾行止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胳膊。想来也是,眼前这个半大的小子,虽然平常总是一副克制冷静又沉稳的模样,但说到底,他也是个孩子,这个时候肯定会害怕。
“别怕,止哥儿,你一定会很安全的,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对不对。”夜莺把顾行止的小脑袋拦到自己的怀里,安抚地揉了揉,顾行止的鼻尖充斥着土味混杂着汗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夜莺,我知道为什么现在身边只有你一个人了。我虽然不知道夜组的人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我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我不是怕死,但是我不能接受你们都死了,我还活着。在你看来,你是从小被父亲培养好要来保护我的人,但是在我看来,你们是与我同吃同住,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我的哥哥们,为了我的活,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去赴死,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没办法阻止。但是你,夜莺,我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止哥儿,你要明白,夜组的人离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活!如果我现在拖累着你,那他们的牺牲都毫无意义了。”
“夜莺,现在已经过去大约5个小时了,父亲之所以还没来,一个是进山没有咱们的位置,所以需要布置人手搜罗。另外一个原因是,很有可能父亲已经与他们交手了。父亲找不到咱们,那他们也找不到咱们,否则父亲早就顺着他们来了。他们比咱们更急迫,更急迫就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搜寻起来就会更加的疏忽,这是咱们能藏匿下去的机会。对我而言,最主要的是,如果我的哥哥们都为了我主动暴露去送死,那你们最后留我一个人,是想让我在一辈子的阴影中度过余生吗?夜莺,没有你,也许我能活,也许不能,但是如果我活了也活不好。”
“止哥儿,一旦他们追到这里,就会发现没有向前的踪迹,那么他们一定会仔细追踪这片区域的”夜莺依旧不同意。
“这也是我要说的,灯下黑不是这么玩儿的,按照你刚才计划的,那他们找到你之后,没有发现我的踪迹一定会沿途返回再搜寻。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咱们两个就是形影不离,雇佣兵不可能不调查就盲目的追。”
“我应该还能再跑5公里远,这个距离,他们即使再回来,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夜莺评估道。
“夜莺,人性的本质是趋利避害的。他们和夜组不一样,夜组会不遗余力不计较牺牲的保护我,但是当他们的人在追踪的时候越来越少,夜组自杀式牺牲会给他们带来震撼,找不到我们会让他们焦虑和丧失信心。你不死,他们不会确定咱们还剩下几个人,追寻路上的每一步他们都要小心试探,这会消耗他们大量的时间,也给咱们争取到了机会。但是如果你死了,他们确定我身边没有人能保护我会怎么样?已经走到了距离希望最近的一步,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不顾后面父亲的追杀,倾囊而出来围剿我。”顾行止看到沉吟的夜莺,知道他已经捋顺这里面的关系,接着道:“现在,咱们往回走。我观察过,虽然咱们一直是s型的路线,但根本目的还是在往山上走,我们现在先去找一个山洞,保持现在行进的习惯和方式不要变,将他们引到山东附近。然后尽可能的隐匿痕迹,往西边山下走,咱们进山时候是西北偏西方向,我们就走正西。西边,也是离顾家堂口最近的一侧,不出意外的话,那边现在交火最激烈。以你现在的身体我们没办法趁着混战逃回去,只能找个比较稳妥的地方藏着等待救援,西边也会是最快被搜救到的部分。我到现在还没有摸清楚他们到底是想要杀了我还是活捉我去胁迫父亲,为防有雇佣兵藏匿起来对暴露的咱俩放冷枪,天亮之后咱们也不能出来,只能被动被救援。如果换到东边藏匿,怕是父亲还没找到,咱俩先饿死了。“
”明白,我也缓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止哥儿,就按你说的办。“夜莺也明白,现在不是仔细商讨的时候,也只能选取看似最有益的计划,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夜莺终于在一个小山头近乎垂直的山壁上,发现了一个狭小的山洞,还好这个山洞足够深。进入山洞,俩人甚至都不能蹲起来,只能跪着往里面爬。天光慢慢泄进来,顾行止才发现夜莺的伤有多重,为了避免泄露痕迹,夜莺担心渗出的血会滴在地上,只得把西装外套狠狠的系在胸前,现在,这件裁剪很好的外套已经被血殷湿。
在狭窄的空间里,两个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为了防止血液流速过多,顾行止把自己的外套和上衣全部脱下来紧紧的系在夜莺胸前,自己也用手顶住伤口,压上了自己近乎全身的力量。此时的顾行止已经预想到了,夜莺可能会撑不到父亲的救援,他逐渐冰凉僵硬的指尖已经说明了他血液流失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夜莺仍然顽强跳动的心脏,给了顾行止仅有的一点点心安,但是这点心安在第二个天亮时,也消失不见了。天黑时,长时间的逃亡让顾行止饥寒交迫的身体和疲乏不堪的精神终于不堪重负的昏睡了过去,等到第一缕阳光扫到洞穴,顾行止被夜莺甩到脸上的巴掌惊醒,下一秒就发现了身下夜莺和他不再跳动的心脏。恍惚中,顾行止看到了夜莺手里还闪着微弱光的手机,从进山开始,手机就接收不到信号了,夜莺之所以濒死之际还握着手机,应该是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信息。两个人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所以夜莺弥留之际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话也只能记载在这个冰冷的手机里。也好,这样自己不会忘记一字一句,顾行止苦涩的想着。
”右腿刀,喝水我血,别去,晚凝,饿吃坚持别怕坚qiang”
夜莺强弩之末,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完整的话他已经没有力量打出来了,僵硬的手指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但是顾行止,在看到正在编辑中的简讯时,瞬间明白了夜莺的意思,他在说:“我的右腿挂着一把刀,你需要喝水,喝我的血,不要冒险出去。晚了血液凝固就没办法喝了,饿了你就吃我的肉,别怕,我不会怪你,一点要坚持到家主来救援。”
麻木茫然地,顾行止顺利的找到了夜莺说的那把刀,把刀抵在夜莺尚未凉透的脖颈动脉上,迟迟没有动作。一直以来,顾行止都是大脑支配感情的人,他明白,前一夜奔跑路上流的汗已经消耗干净体内存储的水分,白天他一次尿液也没有产生,而且已经有头晕的现象,这说明他现在已经缺水到极限,如果不喝夜莺的血,不到明天他就会陷入昏迷。到时候,哪怕父亲的搜救团队及时赶到,他也会因为昏迷而错过救援。而人去世之后,血液凝固的速度会很快,他必须尽快做决定。
顾行止的现在的脑袋,像是卡入了循环的程序,一直在不断重复着:喝还是不喝?不喝一定会死,喝了也不一定能活。喝还是不喝?不喝一定
缺水导致的眩晕感,让顾行止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短暂的眩晕之后,顾行止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狠狠地死地死盯住刀尖,手腕用力,干脆利落的一刀,这一刀是平刺,是夜莺教给顾行止的第一个招式,也是顾行止一直以来练习的最好的一个招式。顾行止舍不得闭眼,也不敢闭眼,就这样,让自己一辈子,像刀刻在骨头上一样,记住一辈子。无论父亲是否追查到底,只要自己能活着走出去,就一定不会放过主使的家族,即使仇家只剩下一个人,他也要追到天涯海角,让投胎到这家的狗都活不到天命之年。
血液流到嘴里的味道,咸咸的铁锈味,还带着夜莺微凉的体温,顾行止紧紧吮住刀口,舍不得放过一滴,眼睛瞪得充血通红,也不敢眨眼,因为一眨眼,眼泪就会被挤出来,而现在,还没到他可以哭的时候,这口气他得要憋住、撑住,否则泄了气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崩溃。
就这样,顾行止嘴里叼着夜莺的血管不撒口,哪怕血液随着夜莺尸体的冷却已经凝固,顾行止依旧没有撒口,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天黑又天亮了,也许天其实没黑,只是自己世界里的天,黑过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顾行止一夜之间有了洁癖,任何不干净的接触都会让他想到自己是一个肮脏的人,靠着自己兄弟的血才能活到现在。
心情down到了极致,顾行止在水流下冲了很久才突然想起泡在浴缸里的容川,回头一看,狠狠被吓一跳。沉睡的容川半窝在浴缸里,水阀开着没停,水已经漫到了容川的下巴上。顾行止赶紧出去,脚下有水,又加上他多少因为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而变得有些心神不宁,“呲溜”一声,颧骨狠狠地撞在了浴缸上。一句中华国粹已经挂在了嘴边,又顾忌着容川还睡着,顾行止又生生的将话给咽了下去。
好在顾行止这么多年如一日的没有落下功夫,否则还真一下子从浴缸里捞不起容川,沉睡的容川像摊失去了生命力的肉猪,死沉死沉。顾行止在心里暗叹这孩子还真是心大,这么折腾都不醒。
半夜,被尿急憋醒的容川,睁开眼发现自己正与顾行止睡在一起,身上干净爽利,应该是顾行止帮自己清理过了。容川正要翻身下床,胳膊肘刚支起来搭在床边,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的锁住了喉,拇指和中指精准地卡在了容川脆弱的喉软骨上。突如其来的这只天外飞手直接把容川吓得僵硬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连回头看一眼顾行止都不敢,现在顾行止这幅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状态,一个转头的动作可能就会让自己命丧黄泉。
顾行止的右手死死卡住容川的脖子,左手顺手往枕头下一掏——什么都没摸到!手下干干净净,触感只有平整的床单,这一触感让顾行止后脑勺发毛,迷茫的双眼也瞬间清明,两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容川,武器不在是因为早被自己放起来了。赶紧放下自己卡在容川脖子上的手,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不好意思,我梦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以为,以为会有人伤害我。”
容川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解释道:“我,我刚才是想去卫生间,呃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你的意思。”
“嗯,我知道,你去吧。”顾行止贴心地摁亮了床头的灯,放松下浑身暴起的肌肉,疲惫地揉了揉眉间,梦里他不断地在重复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这场觉睡得他格外疲惫。
容川从卫生间出来,就着昏暗地灯光,这才看清顾行止颧骨上的淤青,有些诧异的问:“这是我睡觉的时候给你打的吗?我是说你脸上的那个淤青。”
正在穿衣服的顾行止略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两声说“不是”,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钟了,边戴手表边说:“明天凌晨,会所的活动应该就结束了。”
“嗯。”容川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他压根就没想出去以后的事儿。
“我派人送你回去?”顾行止敞着衬衣,只系了下面三个扣子,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点了根烟半倚在床头的靠枕上。
“不用,有人来接我。”容川觉得今天的顾行止有种提不上精神气儿的颓废感。
“嗯,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可能没办法送你了。”
“好。”容川心想这可能是上位者的通病,总会不由自主的把下位者当柔弱无骨的女生来对待。
“以后,每周末我会去找你,或者你有时间也可以来k市。我希望,出去之后,你最好不要把教给你的规矩忘了。”顾行止一根烟结束,抬起修长的双腿起身向外走去。
容川看着顾行止的背影撇了撇嘴,他总觉得今天的顾行止怪怪的,这几天他和顾行止几乎是24小时形影不离的相处着,没有闻到顾行止身上有任何烟味,也没见顾行止的房间里有烟灰缸,可见他不是抽烟的人,或者说,不是经常抽烟的人,现在床头这个反着灯光的水晶烟灰缸也不知道刚刚顾行止在哪里翻出来的。
听到顾行止出门的声音,容川躺回床上不断回想顾行止的话,一周见面一次实话实说的话,容川在心里并不排斥和顾行止的接触,和顾行止在一起的这七天,虽然说有疼痛,但也给自己带来了足够的快感,这是之前的自己从没有感受过的。但是容川还是很犹豫,对于他来说,去接受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他平等地不信任所有人,这么多年,他唯一真正付出信任的只有王钢一个人而已。
“哎”容川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很少遇到这种会让自己犹豫不决的事情,顿时有些迷茫和无措,其实,内心深处他是期待有一个人能够进入自己生活的,他已经孤独太久了,虽然王钢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自己把王钢当兄弟,王钢却拿自己当老板。但是顾行止总给他一种不能被掌控的感觉,这让容川有种不稳定的感觉。
纠结着纠结着,容川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稀里糊涂快睡着的时候,容川突然悟了,自己又没什么值得别人贪恋的东西,孤家寡人一个,随他去吧,人还是要活得开心一点,这么多年自己都过得七零八碎的,刚过了几天鸡儿能用的日子,怎么就忘了以前那个不举悲催的生活了。
容川在这头儿楼上的卧室里睡着的时候,顾行止正在那头楼下的酒窖里,不顾死活的往水晶杯里加冰块。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很多细节已经在顾行止的记忆里,被时间消融掉了七七八八,他甚至都不记得最后父亲找到自己的场景,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顾家。但时间的长河里,历久弥新的全是一个个夜组人的脸,顾行止忘不掉,也不敢忘。每一次,想起这些,对于顾行止来说,都像是重复经历的劫难。
顾行止的记忆里从夜莺死后就断掉了,再续上的记忆便是在顾家躺了一天,被输了一天的营养液,整个人就像干瘪的沙漠植物吸饱了水,他便再也按捺不住,带着父亲重新为自己选配的保镖,踩着下雨泥泞的山路,一点一点顺着被追踪的路线,一个一个的将夜组的人找回,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的遗容都很平静,没有狰狞,仿佛没有痛苦的死去,但是身上遍布的伤口又可怖到让人不敢置信。顾行止固执的不同意火化他们的尸体,求着母亲买下了这个山头,又发了疯一般命人把山上的树全都砍了个干净,最后,在他和夜莺藏身的山洞旁找了一个业内有名的算命点穴的大师,选了一个风水宝地将整个夜组埋葬在了九岁的那一年。
再后来,顾行止总会在心情不好、做事不顺的时候跑到山头跟夜组的人絮絮叨叨自己的近况,顾行止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甚至于话少到会让不了解的人觉得他可能有些语言障碍,但在这个山头上,顾行止说了这辈子,避免对其他人,都多出数倍的话。
再后来的后来,顾行止查到当年的真相,是父亲在外的私生子,不甘一直被藏着见不得人,妄想杀掉顾行止登堂入室,取而代之,又正值顾山仰为争权闹得整个顾家几近分崩离析。顾行止带着仇和恨,下手狠厉的囚禁顾山仰和自己的父亲。
其实,顾行止不想杀自己父亲的,他不想背上弑父的名声,只想囚禁父亲好坐稳顾家家主这把椅子,但奈何,父亲他也太不中用了。顾行止把他私生子和外室带到父亲面前,用钝刀一点点锯开他们的头时,父亲就毫无征兆的疯了,也许是害怕顾行止会将自己也杀掉,所以才装疯。但是顾行止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判断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大手一挥,建了个教育院把前顾家家主就扔进去自生自灭了。然后顾行止小心翼翼的把他们被锯头时的喷出的血收集起来运到了山上,还细心地加了抗凝血剂,然后一杯接一杯地倒在夜组的坟头前,嘴里不住道歉:“夜莺,这么多年,仇没报,我没脸面喊你一声哥哥,也没有带过什么酒。今天,我的好哥哥们,行止,给你们带来了精酿好酒,哥哥们在底下一路好走。”然后,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又在坟上盖了一栋别墅,“folstreet”的地下打地基的土都是顾行止在每个夜组人死的地方一柸一柸叫人搬过来的。
很久以后,听说了这段往事的顾山仰也变得老老实实,每次看到顾行止,他都觉得阎王爷在敲自己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