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老师。”白敬嘴角一勾,下起笔来更加不紧不慢。
一幅好的国画画上数个小时,甚至是好几天、几个月都是有可能的。展览方这次给了一小时的时间,能够保证完成一幅差不多的成品,又不会让人们站的太久厌烦。
白敬在四十分钟的时候放下了笔,摄像头顿时给了他的画作一个特写。
他画的是一幅《春游登高图》,巍峨耸立的茫茫高山上松柏挺立,一行长襟登高客负手立在山巅,看着对面瀑布飞流而下,自有一番气吞凌云的壮阔豪迈。
秦老显然也对徒弟短时间内就能完成这么一幅大视角的作品很满意,捏着胡须示意工作人员可以立起来了,然后两人悠闲地向对面看去。
那边叶绍期刚刚铺上第四张纸。
他的笔从始至终一刻都没有停过,仿佛不需要构思,一切尽在他的脑中,那样的熟悉,可以信手拈来。
到了这种时刻,叶奉于早就不在乎什么时间、什么比赛了,他的眼睛瞪得通红,一眨不眨地盯着纸上落下的每一笔。
下面的观众们早就被叶绍期的速度惊呆了,注意力也从舔颜转移到了他的手上。那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关节灵活却并不突兀,捏着笔杆潇洒行走的样子好看极了,好多人都拿出了手机各种拍拍拍,然后兴奋地发到朋友圈或微博上分享。
记者们也是一刻都没有消停,青年360度无死角的精致模样,随便拍一张都可以做头版头条来吸引人的眼球,而摄影师更是敬业地扛着笨重的设备,将创作的全程都录制了下来。
等到还剩最后五分钟的时候,众人全都屏吸等待着。叶盈盈紧张的一把扣住许莫莫的手,疼的她差点叫出来,被甩开后叶盈盈又去抱住了顾潭的胳膊,却发现那胳膊也是绷的僵硬硬的。
还剩最后两分钟……
秦木栖和白敬也都不淡定了,他们不方便挤过去,便紧缩眉头盯着对面的投影仪投放的画面。就在这时,青年终于停了笔,换了一支缓缓沾了墨,站直身子,似乎想写什么,却又犹豫了,沉默了半分钟,才在左侧空白处用行书认认真真地提了三个大字——忆南华。
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刚好。台下的观众们都捏了把汗,可青年却还是清清淡淡的,仿佛这些都是计算好了的事,完全不值得紧张。
叶老和弓背老人亲自将四张纸连接起来,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举起,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看过程时被他的速度所惊吓是一方面,但此时完整地看到了四幅连在一起后的全貌,这才是真正地被震惊住的说不出话来。
一边是登上一座高山看到的景色,一边展现的却是山河万卷,两厢相比,高下立现。
人们不知道南华是个什么地方,但把四幅画作从右往左看过,仿佛是站在高处俯览着万里河山,胸口不由生出了一股与山同高与岁月同行的瑰丽气势,那是一个从未站上过的极高的视角,从那里看到的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视野。
哪怕是再不懂得欣赏的人,也能够从中感受到作画人心中对视线所及的这片大地是多么的热爱,一勾一勒那样的流畅,仿佛曾经看过了千万遍,又在心中描摹过千万遍,熟悉到至极,才能一口气将其神形都表达的这么到位。
秦木栖怔怔地看着对面这幅画,一时忘了说话。而他身边的青年,此时已是脸色灰败,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看到那人表现的越淡然,就好像越是被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让他低下头握紧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