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张斐点点头。
李国忠道:“但是在田契方面,但却又是固定的税额。”
张斐笑道:“李行首,你不会是希望税务司拿着每亩所产的粮食,都去称一下吧。”
“当然不是。”
李国忠摇摇头,道:“但是朝廷也应该考虑到灾荒年间,这田里欠收,就比如今年,由于旱情,今天田地里收成就只有平常的三成左右,若按照田契来征税,这不公平啊!”
张斐微微皱眉,突然向许芷倩道:“芷倩,你去将新税法拿来。”
许芷倩微微一翻白眼,你自己拟定的,你不记得了。
李国忠突然道:“我这已经为张检控准备好了。”
说罢,他将一本税法递给张斐。
张斐接过来,“正版?”
李国忠笑道:“反正我是从正版书铺买的。”
“那就一定是正版。”
张斐翻开一看,但见那句关于田税的计算,是写在括弧里面。
李国忠道:“在这税法中,只是写明田税的计算法,而且是写在总税里面的,在这灾荒年间,田里普遍欠收,而且只有往年的三成,这理应是要另行计算。”
张斐沉吟片刻,问道:“你们可有去税务司问过?”
李国忠点点头道:“税务司说他们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将会照常收税。”
张斐点点头,又道:“这我还需仔细研究一下,有结果我会另行通知你们的。”
李国忠拱手道:“有劳了。”
他们走后,许芷倩立刻问道:“这税法不是你定的吗?”
张斐点点头道:“是呀!其实我这么写,也是这么个意思,如果单独另写的话,那么在灾荒年间,要减免农税,就没有法律依据,所以我故意写在一起。”
许芷倩纳闷道:“可你当初说服朝廷给一百钱日薪,就是为了今年不减税。”
张斐尴尬一笑,“如果我说我忘记了这茬,你信不信?”
许芷倩摇摇头道:“我不信。”
“但这就是事实。”张斐搓了搓额头。
“啊?”
许芷倩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去说服朝廷,减免田税,这官司要打起来,朝廷是很难赢的。”张斐叹了口气,“这些大地主变聪明了呀!不过也该给他们尝尝公检法的甜头。”
没有办法,张斐只能跑去三司,找薛向洽谈,因为目前王安石等宰相,都忙于应对辽使,此外,张斐也更愿意跟薛向谈,因为薛向也是一个实在人。
三司。
“朝廷都已经拿出数百万贯来赈灾,如今普通农夫也能够交得上税,他们却还想要减税,这真当朝廷是开善堂的吗?”
薛向一听这话,顿时就火冒三丈,真的是欺人太甚啊!
张斐笑道:“三司使,这仓库税已经令他们损失惨重,同时也为朝廷节省许多运费,他们囤积越多粮食,朝廷就必须从江南运送更多粮食上来。
此外,减少税收,无论是主户,还是普通百姓,就有更多的钱去购买货物,这有利于商业发展,而且会进一步加剧,钱币的匮乏,会有利于税币的推广。
我敢保证,此番秋税过后,一定会出现钱荒,只要税币多留在市场上,那么就这一刻而言,朝廷是不会亏的,未来三年,税收一定会增长,就能够轻易的抹平今年债务。
最主要的是,他们说得确实有道理,如果是商人做买卖将钱赔了,他们也交不了多少税。”
薛向却是问道:“所以,张检控不是认为他们能够打赢这场官司,而是因为张检控也认同他们所言。”
张斐摇摇头道:“我有仔细研究过,这场官司是很难打赢的,根据那条律法来说,并没有特殊说明这一点,同时将田亩计算法,包含在整段话中,换而言之,也就是说,田税的计算也是基于总税算法,他们是可以举出很多例子,而且如果他们在庭上,问大庭长,灾荒之年,百姓颗粒无收,是否也应该足额交税?大庭长必然是会判他们赢的。”
薛向又问道:“那是不是说,这条律法有问题?”
张斐摇摇头道:“也不是,当初设计税法的时候,也就是考虑灾荒年间,给予税收减免的法律依据,但是我之前光顾着仓库税和酒税去了,就忘记这茬了,但即便我记得,也应该这么做。
如今商人都在求地,等到朝廷颁布新城区计划,光卖地就能够大赚一笔钱。如今财政收入,不能光盯着田税,应该要从多方面考虑。”
薛向紧锁眉头,郁闷道:“这是我上任第一年,如果今年财政非常难看,我这不好交差啊!”
张斐笑道:“虽然我不认为今年财政会非常难看,但是在公检法之下,财政一定会上下起伏的,因为朝廷也是会亏钱的,这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避免,而我们需要将目光看得更加长远一些。当然,三司使可以将责任全部推给我们公检法。”
薛向诧异道:“真的?”
“真的。”
张斐笑道:“如今那些大地主都将我们公检法视为仇人,也该让他们知道,我们公检法也能够为他们讨回公道,只要他们说得有道理。”
薛向没好气道:“原来如此。”
说到这里,他又想了想,“这事我还得慎重考虑下,到底减免多少,怎么去算,这都是要慎重对待,到底如今财政不是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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