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道:“我曾是齐州清平军的一名都头。”
张斐问道:“根据我们所查,你曾向清平军指挥使反应过你所在的千乘营面临兵器不足的情况。”
林松点点头道:“是的,我们营的将士非常缺兵器。”
张斐问道:“你能否具体说说,到底有多么缺?”
林松叹了口气道:“我们营的士兵在城防巡察时,多半都只能佩戴木刀。”
甬道内的赵顼,听到这一句话时,是彻底压制不住这心中的怒火,是拍案而起,差点就冲了出去,幸得那刘肇拦在身前。
赵顼只能来回踱步,嘴里是骂咧咧:“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乱臣贼子是一个也别想逃,朕要将他们统统都给处死。
朕之前还就纳闷,为何齐州草寇是多如牛毛,始终不得治理,原来当地军队已经腐败到这种地步,若非此案,朕至今都还蒙在鼓里。”
坐在一旁的王安石也是紧紧握拳,咬牙切齿,老子就是再怎么敛财,可也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多少财政也不够啊!
而富弼、文彦博、司马光他们虽然没有赵顼、王安石那么激动,但也是摇头叹气。
他们对这种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他们才强调治国先治吏,就王安石那种玩法,就是治标不治本,竭泽而渔。
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草寇用官刀,官兵用木刀,这真的是非常非常离谱啊!
“木刀?”
张斐是故作惊讶地看着林松,仿佛自己听错了。
演技还是一流的。
林松点点头。
张斐道:“那你的建议,可有得到反馈。”
林松点头道:“有。这回裁军就将我给裁了。”
“???”
赵顼又忍不住了,开始往外面冲了,刘肇赶忙拦住道:“官家息怒,一切待审完再说。”
“朕。”
赵顼只能狠狠一屁股坐了回去,独自在那里生闷气。
他只知道此案将会涉及到清平军的腐败,但并不清楚这些具体细节,人都快气傻了。
王安石听罢,也开始变得忧心忡忡,问道:“负责京东东路裁军的是谁?”
吕惠卿小声道:“翰林院学士,京东东路巡察使韩维。”
王安石皱眉:“韩持国?”
韩维虽是韩绛的弟弟,但并不支持王安石变法,不过韩维也没有跟范镇一样,去跟王安石正面硬刚,他也知道兄长是支持王安石的,他就直接去外面当官。
这王安石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吕惠卿又道:“巡察使是总管一路的裁军,而都头不过是一个小武官,这哪里顾得过来啊。而且这种事也是在所难免的,即便是河中府,也肯定是存在这种情况。”
越是正直的人才,在官场这地方就越不受欢迎,只有那些有才干,且又圆滑的人,才比较受欢迎。
不裁你裁谁。
又听张斐问道:“裁军之后,你去哪里了?”
林松道:“后来我被税务司看中,便加入了税务司,专门负责调查禁军中的逃税情况。”
张斐问道:“那你查到了什么?”
林松道:“我们查到清平军指挥使谢刘武的女婿,何定声名下突然多出一千三百亩良田。
我们随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原来这一千三百亩土地之前是属于一间名叫静心庵的尼姑庵。
随后我们又查到,迎春楼东主刘莲经常捐助这尼姑庵,而就此事发生的前不久,刘莲突然捐助了一千八百贯给静心庵,静心庵随后便用这一笔钱购买了一千三百亩良田。而没有过多久,这一千三百亩良田就划到了何定声名下,同时我们也查过静心庵的账目,并没有这一笔卖田的收入。
恰好我又得知,原来之前大名府送来了一批官刀,但不知为何,这一批官刀并没有进入千乘营的兵器库。
我们几乎可以确定,这一批官刀最终被偷偷贩卖给了刘莲,也可以说是贩卖给了刘莲的情夫吴天。”
张斐都:“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有的。”
林松点点头道:“在今年追查逃税的过程中,何定声和当时接收武器的都头薛平金都因逃税而被我们税务司抓捕,对于此事他们也都是供认不讳。”
张斐点头笑道:“多谢阁下能够出庭作证。”
赵抃突然朗声道:“在昨日检察院已经就何定声、薛平金两位证人,向我们皇庭提出诉求,只要何定声、薛平金愿意提供证据,指控吴天、谢刘武、刘莲等人,皇庭将豁免他们在此案中的一切罪责。本庭长在审视过他们二人所犯下的罪行后,发现他们皆是属于从犯,而并非是主谋,故而答应检察院的诉求。”
李国忠都已经是生无可恋,有气无力地向身旁的年轻人问道:“为什么你提供的齐州证人名单上,并没有这两个人?”
那年轻人兀自是一脸懵逼,道:“我也不清楚,但我们几番确认过相关的押送记录,都没有这二人的名单。”
坐在一旁的费明呵呵两声:“那谢刘武可真是找了一个好女婿啊!”
“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他们这边是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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