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道:“首先,这各地风俗不一,我也不清楚,所以乡法怎么立,你们自己看着办,给皇庭报备一下就行,因为皇庭是要有依据的,但是我们皇庭就只看乡法,而不会看人,故此,乡法也应该是一视同仁。
再说那禁止喝酒的乡法,如有人因喝酒受罚,来此告状,我会驳回,但如果有人来举报,无论对方是谁,也必须要受罚。
我虽然是庭长,但如果我违法,那我也得受审,道理是一样得,这也是合情合理吧。”
这番话下来,整个大堂是鸦雀无声。
苏辙听罢,嘴角抽搐了下,心中暗自叫绝,这一招可真是妙极了。
蔡延庆和元绛默契地对视一眼,好似说,这小子可真是一个鬼才啊!
但见那些乡绅神情有些微妙,皆是沉默不语。
那梁友义几番张口,但却没有声音。
张斐见无人答话,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大家若是有意见的话,大可提出来。”
兀自无人张口。
范镇脸都红了,但他只是一个牵线人,他无权为河中府的乡绅做主。
张斐又问道:“各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小子好意思问?
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特权?
但这话呀,就只能意会,可不能言传,因为宗法制度,本来也是要求人人遵守,只不过立法人就是执法人,当然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如果人人遵守,并且受公检法监督,不还是公检法干预乡法。
最终,陆晓生率先点点头道:“理应如此。”
憋了这么久,他脸都红了,这个条件,要是不答应的话,那就非常尴尬啊!
张斐却是不依不饶,看向其他人,“诸位?”
其余乡绅也都纷纷点头。
张斐微微笑道:“那我就没有别的要求,其实我特别说明这一点,也只是为了将来能够依法行事,若不说清楚,可能会引发误会。”
众人都懒得理他。
这回真是被坑惨了,谁能想到他做出这么大的妥协,又会提这么一个无比正常的要求。
张斐瞧了眼他们如丧考妣的神情,嘴角抽搐了下,险些笑出声来,道:“那那就这样,若是诸位没有别的要求。”
梁友义点点头道:“那就先这样吧。”
其实也没啥可谈的。
这一点就很要命啊!
说罢,这些乡绅就起身离开了。
“咋?”
曹栋栋揉揉眼,左右看了看,“这就结束了?”
张斐笑问道:“你醒了!”
曹栋栋尴尬地挠挠头,又向符世春小声埋怨道:“你还说这场会议可能要讨论很久。”
符世春略显尴尬道:“我哪知道。”
“早点结束也好。”
曹栋栋又道:“反正咱都请了假,走走走,找个地方喝酒去。张三,你去么?”
张斐道:“你们去吧,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
“那行,小春,咱们找小马去。”
曹栋栋拉着符世春就离开了,一边出门,还一边问道:“方才说了啥?”
符世春道:“今后咱们警署可有得忙了。”
曹栋栋直点头道:“这是好事,我就怕太闲,最近百姓都忙着做买卖,半天也遇不到一个小贼,真是无聊死了。”
“???”
听着曹栋栋地抱怨,苏辙是无奈一笑,旋即又向张斐道:“我与衙内一样,也没有想到这么快结束了。”
张斐笑道:“我说了用这种方式来谈,对他们要更加不利。”
苏辙呵呵一笑:“你这个主意可真是妙不可言,苏某也是佩服不已。基于这一点,估计许多乡村的乡法都会变得无足轻重,最多仅限于一些地方习俗,到头来就还是完全以律法为主。”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此乃人性也。
当乡法对于他们也有限制时,乡绅们就必然不敢定得太严,即便他们愿意,乡村里面的大地主也不会愿意的。
根据张斐所言,不管你们怎么去立,但都要一视同仁,那么一旦有人举报他们违反乡法,皇庭也一定会为他们做主的,那不完了呀。
就如禁止喝酒,当真人人都能遵守吗?
大地主躲在深宅中喝一点,谁知道呀,知道你也说不过他,可百姓一喝,必然会被举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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