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不过职责所在,那就不应去想太多,只求问心无愧。”
苏辙拱手道:“多谢范老先生指点。”
范镇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怕你小子早有应对之策。”
苏辙只是苦笑地摇摇头,心道,我也不过是见机行事罢了。
“驾驾,”
只见一辆马车,疾驰来到河中府与华阴县的交界处。
“吁!”
马夫将马车缓缓停下,一个随从驱马上前来,又立刻下得马,来到马车门前,“老爷!我们到渡口了。”
但见老者从车上下来,不是吕公孺是谁。
出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要立刻赶回京兆府,去主持大局。
“船只可有安排好?”吕公孺边走边问道。
“全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
得知一切都准备妥当,吕公孺是立刻加快步伐,来到河边,正欲上船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脑中回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其兄长吕公著给他的一封封来信。
“不对!不对!”
吕公孺突然喃喃自语起来。
一旁的随从见罢,不禁道:“老爷,你。”
话刚出口,吕公孺便是抬手打断他,“上当了,上当了,以他的行事作风,他怎么可能会允许我将那些百姓带回去,这可能会令那些百姓记恨于他,也会令河中府的百姓质疑公检法。所以,他是知道这种情况下,我绝不会带着那些百姓回去,故此才那么说得,也就是说,他都已经想好如何应对此事。那他究竟会如何应对?是会如往常一样,公开审理此案,然后利用赔偿的方式,还那些百姓一个公道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何必跟我演这一出?”
他眨了眨眼,呆呆站在原地好半响,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好你一个臭小子,你这是在跟老夫上演一出以退为进,可恶,老夫险些就上了你的当。兄长说得真是一丝不差,这小子比狐狸还要狡猾,总是能够打着公平、公正的旗号,去寻求私利,还让人有苦难言。我早就该想到,这小子如何不愿意见到公检法去到京兆府。可是,可是我又该如何应对呢?是装作不知,还是!”
又过得半响,他突然回身往马车那边行去,“不回去了。”
“啊?”
那随从一愣,立刻跟上,“老爷,那我们先去哪?”
吕公孺道:“暂在这附近的驿站住下。”
“老爷,这驿站杂乱,不如!”
“不用,就住驿站。”
吕公孺言罢,上得马车,坐在车内,笑道:“虽然这小子可恶,但他所为,亦是我所愿,不如就助他一臂之力吧。唉兄长说得对,与这小子打交道,一件本该值得开心之事,也会变得非常难受,与信上所写,是丝毫不差,他日公检法去到京兆府,我也得跟那蔡知府学习,两耳不问窗外事。”
“什么?”
张斐侧目看向大狗,“你说吕知府在渡口附近的驿站住下了,并没有回京兆府。”
大狗点点头,“是的。”
张斐不禁心想,看来我的用意已经被他察觉出来了,但他究竟会站在哪边呢?不,他没得选,如今不缺人证物证,我们公检法掌握绝对的主动,如果他想息事宁人,也只会让自己陷入其中,如果他想跟我作对,不,他是支持司马学士,定还是会以大局为重。
正当这时,李四来到门前,“三哥,苏小先生和范老先生来了。”
“我马上回去。”
张斐站起身来,又低声吩咐大狗,“派人密切监视吕知府。”
大狗嘿嘿道:“他住在驿站,咱想不监视都难啊。”
张斐呵呵一笑,又道:“可莫要得意忘形。”
言罢,他便回皇庭去了。
今日范镇、苏辙来此,当然是为京兆府的难民而来,他们已经从那些百姓手中得到证据。
“哇想不到他们的证据还挺齐全的呀!有税钞,有地契。”
张斐不免又看向范镇和苏辙,“这应该不是二位之前让他们准备的吧?”
地契多少土地,就应该交多少税,依法是如此,但税钞中写明的地税,却是地契上田地的两倍税。
光凭这一点,这场诉讼,必然是占尽优势。
苏辙没有做声,反而目光中带有一丝狐疑,心道,难道不是他安排的?
“当然不是,这才几日工夫,纵使我们想,时辰也不够。”范镇摇摇头,又道:“不瞒张庭长,关于这一点,我也曾到感到好奇,他们是似乎有备而来,于是也询问过那些百姓,根据他们所言,是有河中府人士告知他们的,这也合理,毕竟两地也就一河之隔,河中府许多读书人也以公检法为傲,在外谈论公检法。”
“原来如此。”
张斐点点头,又道:“光凭这些证据,是足以提起诉讼,但这到底这只是一面之词,而且对面又是官府,我们皇庭必须慎重,目前应该是处于调查阶段,这样吧,苏检察长,你先以检察院的名义来传唤相关官员来此接受调查,等到确定双方口供之后,皇庭还决定是否开庭审理。”
苏辙点点头,“理应如此。”
就程序而言,如今检察院已经接管此案,那就应该是检察院先传那些官员来接受调查,然后再正式提起诉讼。
范镇突然问道:“要是他们不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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