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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方才这一句话就一直憋在他心里的。
张斐好奇道:“但是有士兵见到当时嵬名山提枪上马,准备与我军争斗,不知这是否属实?”
种谔犹豫片刻,道:“这这也是事实,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嵬名山并没有答应归降。”
张斐问道:“事后才知道?”
种谔道:“因为我是通过已经归降的嵬名夷山去劝降其兄嵬名山,并非是我直接与嵬名山接触。而嵬名夷山又是通过嵬名山身边的亲信李文喜去劝降,可谁能想到那李文喜会从中作梗,为贪取钱财,谎称嵬名山已经答应归降。
如果我真的只是想要贪功冒进,那我根本也无须花钱去诱降,这也是有可能会失败的。”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当时是如何去接纳嵬名山的归降?”
种谔沉吟片刻,道:“正如陆知府所言,我是全军出击,以突袭的方式,包围了嵬名山的族账。但这在战场上是非常正常的。”
张斐问道:“是吗?”
种谔点点头道:“首先,即便嵬名山答应归降,但也有可能其中有诈,我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无论对方是否真实归降,我都会选择这种方式,如此才能够确保万一。
我也是向朝廷据实上报,未有笃定其中就不会意外。故此在后来朝廷下达的诏令中,也是命令让陆知府和当时的薛转运使来谋划此事,由我来与对方接洽,可见朝廷也没有认为我军已经拿下绥州,只是支持我军诱降对方。
其次,在过往的诱降的事例中,不少部族首领答应归降,但其下属却不愿意归降,导致我军接纳他们归降时,其部下临阵倒戈,导致整个计划失败,我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这也是为何我未等朝廷的诏令,便直接出兵,因为这种事,一旦走漏风声,多半是会功亏一篑,当时是千钧一发。”
张斐道:“所以种副使当时考虑到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也是经过周密的部署。”
种谔点点头道:“在出兵之前,我是非常清楚的知道对方主力在何处,以及其兵马的数量和部署,故此当时即便嵬名山没有归降之意,但我军才能做到不费一兵一卒,俘获其酋长首领三百人,百姓一万五千户,兵士一万人。”
张斐道:“但是种副使有没有考虑到,这会使得我国与西夏发生大战,而当时官家才刚刚即位,我方并未做好与西夏开战的准备。”
种谔道:“我从未认为当时我大宋与西夏是和平共处的,西北边境的战事从未停歇过,那绥州乃是我中原故土,却还被西夏占着,这和平又从何谈起。”
第五百二十章 文武与法(五)
坐在下面的陆诜,听到种谔之言,是深感着急,几度张嘴,但旋即瞧了眼身边的庭警,还是作罢。
因为事先就告诉过他一些规矩,除非庭长允许,否则的话,他是不能轻易发言的,之前种谔也未有打断他的话,他自也不能去打断种谔的话。
只是说他们都习惯于庭辩,就是你一句,我一句。
而当时双方是处于战争,还是和平,这也是此案一个非常关键的论点。
如果是战争状态,将军是可以见机行事,出兵的影响也就不是那么大。
这到底是否出兵绥州,所担忧的也就是爆发战争。
张斐翻阅了下文案,然后道:“根据本庭长所知,在庆历之时,我朝曾与西夏议和,并且签订契约,依此约来看,不应是处于战争状态。”
不少官员是频频点头。
种谔立刻道:“庆历和议,确实给西北带来二十年的和平,但也仅仅二十年,在嘉佑年间,西夏便擅自毁约,出兵犯境,而我朝也立刻停止岁币,之后也是时战时和。”
张斐又问道:“那么庆历之约,是否也因此作废?”
种谔皱眉道:“朝廷对此并没有明言,我也不大清楚。”
张斐点点头,也就不问了,转而问道:“种副使之所以能够掌管青涧城,是因为陆知府的举荐?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种谔先是一愣,这话题跳跃的有些快,点点头道:“是的。”
张斐又问道:“在这期间,种副使与陆知府的关系如何?”
种谔道:“我非常尊重陆知府,视其为长辈。”
张斐道:“那陆知府对你?”
种谔略显惭愧道:“可以说有知遇之恩,而且比较信任。”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难怪之前关于西夏部落酋长令归降,陆知府曾有些疑虑,还是种副使的一番劝解,才让陆知府接纳了他们。”
种谔有些疑惑,木讷点点头。
张斐又问道:“在绥州一战之前,你与陆知府可有发生矛盾?”
种谔摇摇头,“没有。”
眼中满是困惑。
不禁是他,就连旁观的宾客也感十分纳闷,如这种许多人都知道的问题,你还需要再确认一遍?
这种事陆诜也不可能会撒谎啊。
可真是太水了。
就没有别的问题问了吗?
但是苏辙却稍稍皱了下眉,“是呀!这一点,我怎么没有想到。”
陈琪小声问道:“什么?”
苏辙一怔,正欲回答时,又听张斐问道:“嵬名夷山是事先就已经暗中归降我朝,当时陆知府可知此事?”
种谔点点头道:“知晓。”
张斐又问道:“陆知府可有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