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绛立刻道:“那你就是在成心刁难本官。”
张斐都给气笑了道:“如果一个公正判决,元学士认为是在刁难自己,那我也只能承认。另外,撒谎、掠夺、赖账,如果这一类手段可以来改善财政,那我上我也行,朝廷又何必派元学士前来。
当初范提刑所面对的困境比现在应该要难得多吧,可范提刑也未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元绛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咬着牙道:“朝廷可没有规定,官府必须要执行皇庭的判决,若是本官不执行,你又能怎样。”
张斐道:“官家可并未告诉我,在咱们大宋,有哪个官员可以不遵守法律。”
“你……”
元绛怒瞪他一眼,“咱们就走着瞧。”
说着,他便袍袖一震,愤然离去。
蔡延庆、韦应方等官员也都跟着离开了。
“这回可好了!”
蔡京挠着头,头疼道:“咱们将人都给得罪了。”
张斐瞧他一眼,“蔡京,你知道上司最喜欢听什么话吗?”
蔡京一怔,木讷地摇摇头。
张斐道:“就是那种具有建设性的话,而最讨厌的就是你方才说得那种废话。你告诉我,我们如何做到在维持司法公正的前提下,又不得罪他们。”
蔡京赶忙改口道:“学生也只是为老师感到担心。”
“这还像句话。”
张斐点点头,又道:“其实我也不想得罪他们,但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是他们屡屡刁难我们,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谈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顾忌太多。”
“是。学生知道了。”
蔡卞、上官均两个愣头青拱手道。
蔡京和叶祖恰这两个小滑头,则是满脸担忧。
……
这当然张斐与元绛商量好的,既然元绛要吃两家饭,那么张斐必然是要跟官府发生矛盾,给元绛创造这个条件。
只不过张斐面对是司马光和王安石,这二人都是正人君子,道德模范,且都是心系社稷,张斐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吃,咱就是左右逢源。
而元绛面对的全都不是君子,都是毒蛇猛兽一般的人物,跟这些人没法讲道理,只能将利益,那只能是一明一暗。
虽然这与张斐的计划不一样,但是张斐认为这对于他而言,也是有利有弊,他现在无须委曲求全,考虑太多,可以去维持司法公正。
元绛也不会做得太绝。
……
而那边元绛等一干官员回到官署后,真是士气高昂,大家是团结一心,拼命在元绛和蔡延庆面前拱火。
干!
往死里干!
“元学士,咱们根本不用理会他,瞧他也奈何不了咱们。”何春林道。
刘大兴不屑道:“咱也不信,他还能将咱们都给抓了,就警署那点人?”
韦应方却道:“你们莫要忘记,这百姓和商人可都是支持皇庭的,此事在道理和法律上,咱们可都不占优势。要我说啊,咱们就如数赔偿,到时西北将军来催军费,那咱们就说没钱,让他们去找皇庭要。”
蔡延庆瞧他一眼,皱眉道:“真要将西北军拉进来,万一边境出了事,你以为咱们谁能幸免吗?当今圣上可是非常看重西北战事的。”
韦应方挤出一丝笑容,“蔡知府勿怪,我也是被气昏头了。”
郭孝法道:“不如上奏弹劾张三。”
元绛听罢,当即苦笑道:“郭提刑有所不知,那小子在京城时,干过比这更混账的事,朝中弹劾他的大臣,都能够从开封府排到大名府去,可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将他送来这里。你若上奏弹劾,恐怕还会适得其反,万一官家真的下旨支持他,咱们又该怎么办?另外,我想已经有人已经上书朝廷,弹劾张三。”
何春林着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就仍由皇庭欺负?”
元绛皱眉道:“在司法上面,我们是斗不过他的,我们必须得扬长避短,从长计议,可不能再莽撞行事,但无论怎么样,先要扣住皇庭的经费,不给他们钱,一文钱都别给。”
何春林道:“那检察院和警署?”
元绛反问道:“你是打算将他们都给得罪吗?苏辙与张三在开封府斗了好几回,他们就不是一块的,反倒是那曹衙内与他关系不错,但是曹家又是外戚,在西北还颇有实力,先别牵连到他们。”
蔡延庆突然道:“此事可容后再说,关键当下这盐钞一事,该如何解决?”
元绛举目看向他们,“你们可有解决办法?”
无一人做声。
除了赔钱之外,完全没有办法。
元绛深吸一口气,“那小子有句话说得对,靠骗、靠耍赖,确实也算不得什么本事,这事就是闹到朝廷去,我也颜面无光,毕竟这超发盐钞,确实是个问题,朝廷也已经知晓,而官家这回委派我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韦应方道:“但是这根本就无法解决,钱就这么多,要是赔偿的话,其它地方必须要减少开支,而且以后发多少盐钞?若是每年少发几十万贯的盐钞,这也不好去弥补啊!”
蔡延庆不禁看向元绛。
元绛紧锁眉头道:“这本就是属于我们的职权,如果我们无法解决,那只会让张三笑话咱们无能,若是能够完美解决,也能提升咱们的士气,以及赢得百姓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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