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道:“我打听过河中府的情况,那些官府里面的吏就代表着当地的势力,他们的家族也因此在当地长盛不衰,以至于后来,当地官员也是极度依赖他们。”
曹评点点头。
张斐话锋一转道:“可是我相信他们代表不了当地势力,因为他们赚得多,其他人就赚的少。此外,如果我从京城掉皇家警察过去,这反而会激起本地势力的抱团取暖。”
如果带一波人过去,那人家会认为你们是要鸠占鹊巢,那他们真的是要与整个河中府为敌。
“以夷制夷。”
曹评笑着点点头,又道:“但也是换汤不换药,就算你此策取得成功,到最后警署也会变得非常依赖这些皇家警察。”
张斐道:“但是我不是让他们去取代那些吏,而是要破坏之前的吏治,就人性而言,不患寡而患不均,我相信他们会乐意去破坏的。”
曹评不露神色,突然转移话题道:“听说种谔与陆诜一案,也会交由你来审?”
张斐点点头。
曹评道:“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张斐赶忙道:“晚辈洗耳恭听。”
曹评道:“我曹家的先祖们无不立下赫赫战功,但几乎每一个都因不听命令而被贬,战机是瞬息万变,种谔遇到的问题,是稀松平常,如果你是真心想了结此事,甚至于你更偏向种谔,你就必须得判他有罪,否则的话,他的麻烦将会源源不断,永无宁日。”
张斐皱眉沉吟少许,摇摇头道:“抱歉!这我做不到,我会根据事实来判定的。不瞒总警司,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解决总总警司所言的稀松平常,因为这是不合理的,擅弄兵权者,是理应受到惩罚,但前提是他真的有擅弄兵权。”
“我也只是给个建议,听不听在你。”
曹评突然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张斐先是一愣,旋即起身道:“我送总警司。”
“不用!”
曹评手一抬,制止了他,可走到门前,正准备开门时,他又停了下来,回身向张斐道:“我之所以不赞成栋儿前去,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担心他被你利用;其二,我不觉得他有能力担此重任,而并非是要做一个懦夫。
我曹家男子为大宋出生入死,可从未惧怕过。此时我依旧这么认为的,但可惜我也无法阻止栋儿前去,既然是你建议他去的,那你最好能保证,他能圆满完成任务,我们曹家可是非常不习惯失败。”
说着,他便开门走了出去。
张斐喃喃自语道:“说得我好像习惯似得。”
其实不管是曹评,还是曹太后,他们永远是将曹家的名誉放在第一位的,而不是说将曹栋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毕竟他们曹家的名誉,真的是他们的祖宗用命换来的。
让曹栋栋去,摆明就是让曹家丢人啊!
但这事他做不了主,他也立刻转变想法,就是要全力支持张斐,他今日过来,就是想要建议张斐不要从京城调皇家警察过去,谁料张斐已经想到这一点,并且有非常充分的准备。
同时,曹评认为曹栋栋去了,怎么也得讨点回报,他希望武将能够得到公正的对待。
对于种谔的情况,他们这些将门世家心里都很不爽,只是不太敢说。
毕竟这涉及到祖宗之法。
他们曹家出了不少名将,但都因为这种事被贬过,几乎就没有例外,这是宋朝武将无法避免的一道坎,如果你想打胜仗的话,是必然不能听朝廷的瞎指挥。
打与不打,你们决定,但是怎么打,你们还来干预,这就非常离谱。
故此在得知张斐也是奔着这个去的,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第三百七十四章 离京赴任
要去河中府上任的是张斐,但这期间最为忙碌的却是司马光。
主要就是因为司马光认为,当初自己的灵机一动,是欠了考虑,而此举不但关系的张斐,还关系到司法改革和河中重镇。
但事情已经定下,他现在能做的,就只能尽力去找补,在不违反道德的情况下,他是全力满足张斐的一切要求。
比如说,张斐希望了解河中官场,他立刻翻阅各种人事档案,又向同僚们打听河中官员的性格,等等。
司马光确实认为,这也是张斐的一块短板。
根据以往惯例,但凡去河中地区担任要职的官员,肯定是有着极强资历的官员,不用问也基本上认识河中府的主要官员。
张斐完全就是一个愣头青,估计是一个都不认识。
如果都不熟悉的话,肯定也混不下去。
“哇这么多?”
张斐捧着那一沓厚厚的官职表,这人都是傻的,又看向司马光道:“司马学士,其实我只想知道一些主要的官员,就是那种有职权的。”
司马光叹了口气道:“我朝职权比较混乱,常常出现四五个官员管一个事,故才有冗官之祸。”
张斐眨了眨眼,道:“也就是说这些官员都是有职权的。”
司马光点点头。
“!”
张斐是一阵无语,又随意翻开一看,“韩寺事?”
司马光忙解释道:“韩寺事乃是河中府节度使,但是这个职位,一般都是虚职。军权一般是地方团练使手中,但若有遇战事、天灾时,朝廷就会委任招讨使、安抚使、经略使、宣抚使,等使官前去接管军政、民政,暂时那边没有战事和天灾,故而未有使官常驻。
目前河中府的职权主要是在两个人手中,其一,就是河中知府蔡延庆,此人乃是名相蔡齐的侄子,但他并非是以恩荫入仕,而是进士及第,律学造诣不亚于你岳父,担任京东路的提点刑狱,为人正直,且精明能干,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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