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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
张斐等了一会儿,很是挑衅道:“你们读了一辈子儒学,就这?”
学生们顿时怒气上涌。
上官均辩解道:“孟子说得‘民’乃是指天下所有人,而法制之法是强调个人,这这不一样的。”
张斐笑道:“你的意思是,天下人加在一起就要重于君主,单独一个人就要低于君主?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均想了想,这么解释好像也不错哦,于是点了点头。
张斐呵呵道:“简单来说,这天下人就是贵,可以视纲常伦理为狗屁,可以将君主那个什么,但是单独的一个人就必须要遵守,你这逻辑可真是有点东西哦。”
上官均忙道:“我可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上官均左右瞄了瞄,向同伴递去求救的眼神。
蔡卞立刻道:“孟子只是说了这句话,而法制之法讲得可是法,这不一样的。”
张斐哦了一声:“也就是说,大家听听就行了,可不能真干,你小子挺懂儒家的。”
“?”
那些来听课的大臣们个个都是脸色铁青,你小子这是在讽刺我儒家思想啊?
“关键我也只是说说呀!”
张斐突然一脸委屈道:“而且人家御史台,也是认为我说这句话扰乱纲常,跟法没有关系,这句话到底还没有写进《宋刑统》。”
大家彻底无语了。
“怎么又不说话了。”
张斐斜靠在讲台边,“努力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好吧。我告诉你们,将来你们可能也会去到御史台的,在御史台可以不记得宋刑统,但这种想象力是非常重要得,你们要是没有想象力,你弹劾的奏折都写不了。”
学生们同时低下头,双肩急耸,看得出,他们憋得非常难受。
这话真是忒毒了。
蔡卞憋着笑意道:“若有机会去御史台,自会有人教我们的,这就不劳烦老师了。”
其实这些学生是跟张斐一边的,他们都可以算是狱友关系。
此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了,呵呵笑了起来。
曹太后都听乐了,“这小子的嘴可真是厉害啊!”
赵顼低声道:“回大娘娘的话,这张三是珥笔出身,故而口才了得。”
这可是将蒋之奇等一干谏官御史的嘴都给气歪了。
“混账!”
蒋之奇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道:“你一个小小珥笔,岂能与孟子相提并论。”
张斐笑道:“如果蒋御史当着太后和官家的面,说御史台之所以检举我,只是因为我不是孟子,那我也就认了,我确实不是,我也比不上。”
“你小子休在此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蒋之奇怒斥一句,又道:“孟子这句话蕴含仁政思想,是劝解君主要宽厚待民,施以恩惠。而你那句话,是强调个人利益,岂能一概而论。”
“歧义!”
张斐道:“御史台的奏章也没有说我这句话是错的,而是说会否引发歧义,从而推论我这人心术不正,意图谋反。
我也知道孟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们要争论的是,这句话会否引发歧义,如果说有一个农夫看到这句话,立刻认为他才是老大,君主只是在他之下,孟子是否有罪,他的言论是否要删除?”
“你大,大胆。”
蒋之奇立刻向赵顼拱手道:“官家,此人欺君罔上,罪无可赦,还请官家立刻降罪此人。”
不少人也面露愠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这小子怎敢如此?
要知道自唐中到元初,就是孟子成圣之路,虽然后来朱元璋想将孟子压下去,但也没有压下去,而如今孟子的思想正在蓬勃发展,盎然向上。
这里面有大部分人都是孟子的教徒。
如富弼、吕公著等人。
赵顼点点头道:“朕听着的,待会自不会饶他,但是朕也希望他能够输得心服口服。”
言下之意,你先辩过他再说。
你们这么多老夫子在此,争不过一个黄口小儿,还请朕帮忙,都不要脸了么?
还真是如此,蒋之奇这句话,顿时赢得学生们的鄙视。
彭思言立刻站出来道:“谁说我们认同你这一句话,舍生取义,便是孟子所言,而你强调的是利益,此与孟子的思想是背道而驰。”
“关于法制之法的义与利,上堂课我已经论述过。”
张斐一笑,又道:“但是彭御史说得是与孟子此言背道而驰,上堂课确实没有明确谈论这一点,而孟子这句话指得君民关系,那我们就看看,是否真的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