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眨了眨眼,道:“我觉得你这名士报的主意可不太好。”
张斐问道:“此话怎讲?”
苏轼道:“你是商人,卖报是为赚钱,我没有说错吧。”
张斐点点头道:“这自然是的。”
苏轼又道:“我仔细观察过,其实就属第一天引发的关注最多。而其中许小娘子的文章,是功不可没啊。”
真不愧是苏东坡,比之我张东坡,也是不遑多让啊。张斐故作好奇道:“是吗?”
“不信,你可去问问看。”
“这是为什么呢?”张斐不解道。
苏轼道:“很简单,要引发关注,必须得有比较,有争议,将许娘子的文章和司马学士文章放在一起,这自然就会引起争论。
而你这名士报,就犯了这个错误,刊登的是韩相公的文章,权威过重,缺乏争议,是难以大卖。”
“苏先生言之有理。”张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向苏轼拱手道:“还望苏先生指点一二。”
苏轼道:“你可以再办一报,专门刊登年轻学者的文章,当二者观点有所冲突时,必然会引起争论,如此你的小报才能够大卖。”
张斐皱眉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年轻学者,谁敢质疑韩相公的文章,谁又敢质疑司马学士文章?”
苏轼郁闷地瞧了眼张斐,道:“韩相公年轻时,在谏院,是一纸落去四宰相,韩相公敢做,我们若不敢做,岂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我苏轼就敢。”
张斐望着苏轼笑道:“苏先生是想刊登自己的文章在小报上面吧。”
苏轼呵呵一笑:“一举两得。”
韩琦、司马光、王安石斗得是不亦说乎,苏轼这杠精,在旁看得是手痒难耐,偏偏张斐又弄个名士报出来。
苏轼现在就还是公司小弟,只是烟花之地有点名气,这名士是真谈不上,但苏轼何许人也,这点困难,岂能难得住他。
不得不说,苏轼这主意简直棒极了,而且他分析非常透彻,权威就没意思了,若能弄个青年报,这噱头真是……
太猛猛了。
其实张斐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本来是想营造出双子星之争,结果那王安石死活不上当,令他很是郁闷。
光一方唱,确实是唱不火的。
张斐问道:“苏先生可有文章?”
“有!”
苏轼从袖中掏出一份文章来,递给张斐。
张斐接过来一看,内心一阵哀叹,生在这个时代,我也就只能做一个文章搬运工啊!
苏轼这篇文章,论得也是差役法,但是他却将主要论点放在三冗上面,他将百姓税赋繁重,归咎于三冗之祸。
这明里暗里,对韩琦的文章进行一番无情地批判,这祸源在于三冗,你却撇开三冗谈减免赋役,这不是耍流氓吗?
你怎么减免得了。
纯属空谈。
要减轻百姓负担,首先朝廷得节省开支,得解决三冗之祸,这才是治本之法。
不得不承认,苏轼这篇文章是一针见血,直接就说到根上,但他又跟王安石的想法不一样。
他还是走节流路线。
可怎么解决三冗之祸,他又没有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可见他就是想杠一杠韩琦,没别的意思。
这也是他们跟王安石最大的区别,王安石是真的拿出解决之法,而且是系统性的,而他们只是就事论事,小打小闹。
张斐点点头道:“行,我会尽快帮苏先生安排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扼杀于摇篮
对于苏轼的建议,张斐只是被动接受的,正如他之前的行为一样,统统都是被动而为。
他从未主动去追求小报,虽然他为此做足了准备。
此事最初是源于一场泄密,而张斐最初是选择去开封府告状,结果开封府不愿受理,他是在无奈之下,才决定一报还一报的。
而在许遵的事得到解决后,张斐就变得非常低调,都是司马光、韩琦、苏轼主动来找他的,而不是他去主动追求。
但这一切都是他暗中谋划的。
这就是一个阴谋。
而张斐之所以表现得非常低调,就是因为他知道,在封建时代,这舆论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故此他事先就拉着神宗一块玩,神宗要不玩的话,他也不敢玩。
但是,在这个时代,许多人具有超越时代的目光。
王安石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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