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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斐笑道:“五十万贯是让他们一百零八人一块承担,这均摊下来,一人也就五千贯而已,就他们的财富而言,犯不着狗急跳墙。”
“原来如此。”王安石呵呵一笑:“那就与我的预测差不多了。”
可说着,他又问道:“可是你不是向吕公着提交了一箩筐索赔依据吗?”
张斐呵呵道:“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招数,王大学士还不了解么。就那些依据,除了一万贯是板上钉钉的,其余的每一条都是有漏洞的,对方是有机会给否定的,要是打到底的话,估计要打上一两年,而且后面还有一百多个,每个都这么索赔的话,至少是十年。”
“一个官司打十年。”
王安石是笑着摇摇头,“那还是算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斐道:“如今对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与我和解,这么一来,他们就必须为那些佃农缴足税钱。”…,
王安石摇摇头道:“那是之前的条件,如今我们这么大的优势,光缴纳一点税钱,可真是太便宜他们。”
张斐问道:“不知王大学士有何打算?”
王安石道:“必须逼他们更改与佃农的契约,确保契约中不再由佃农承担任何税赋。”
这边一改,他就好奏请皇帝立法确定土地税赋不能再由佃农承担。
张斐点点头道:“我想问题不大。”
王安石沉吟少许,道:“你方才不是提到,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吗?”
张斐点点头。
王安石道:“那就先别要五十万贯,要五百万贯。”
张斐疑惑地看着他。
王安石道:“多出来的那四百五十万贯,用于抵消那些佃奴利息。”
张斐沉吟少许,道:“如今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王安石又想了想,“算了,就这么多,再多要的话,只怕他们就不会乖乖从命了。”
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他所想要的,不可能凭借一场官司就全部得到。
如果说一个地主赔偿五十万贯,那
天下地主都会反了,要他们五十万贯,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他们绞尽脑汁,从佃农那里抽血,抽了十年,结果被你一把截胡,这谁都接受不了。
而这些地主中,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士大夫,他们的影响力、权力、地位可都不小。
到时他们肯定会上奏,对这个赔偿提出异议。
皇帝还是得妥协。
又何必走到那一步,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
李家。
“啊……”
只听得一声凄厉地叫喊。
“五十万贯!我的五十万贯!我的田地!我的钱!”
那杜绍京倏然坐起,面色狰狞地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杜兄!”
“杜员外!”
听得几声喊,杜绍京偏头看去,只见李国忠等人站在床边,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吞咽一口,问道:“这是哪里?”
李国忠忙道:“这是我家。”
心里却也觉得好笑,这堂堂杜员外,竟然被吓成这样。
“你家?”
杜绍京眨了眨眼,突然扑向李国忠,一手拽着他的袖子,“我们赢了吗?”
李国忠稍稍皱眉道:“还未判决,但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杜绍京身子一软,松开手来,突然懊恼地一拍床板,“嗨呀!早知如此,我们当初交了那点税就是了,五十万贯,这不如杀了我算了。”
旁边一个名叫熊鸣的大地主道:“李行首,难道这官司真的没得打了吗?”
虽然局势对他们不利,但是李磊他们在公堂之上,据理以争,还是赢得他们不少的信任。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吓得跑都跑不赢。
这职业素养还是值得点赞的。
李国忠思索半响,摇摇头道:“如今对方手握铁证,以至于我们非常被动,打是肯定打不赢。”…,
此话一出,屋内的十余个地主,皆是面露绝望之色。
这确实怪不得李国忠他们,要怪就要怪朝中那些废物点心,账簿都能抄错,这真是绝了,他们甚至都怀疑那些官员合伙坑他们。
李国忠话锋一转,“但是五十贯也是决计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