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菱唇边笑笑,只挽着她的手臂,“你整日闷在林家也不出门,今日难得有机会,就当陪我逛逛。”
沈灵书无奈,对于菱姐姐,她还是拒绝不了。爹娘去后,她便孤零零一个人,只是在菱姐姐跟前,她才觉得自己像个有长姐疼爱的小姑娘。
前几日落雨,今日放晴,但是湖边的水位还是涨高了几分,陆月菱仔细叮嘱着,“前方的青石板上多有青苔湿滑,袅袅可要小心。”
“姐姐也是。”沈灵书唇边浅笑着,此刻花香怡人,空气清新,她不免松懈了心神。
自从骊山回来后,她好像很久没这样放松了。
如此想着,小姑娘脚底下一滑,竟然整个人直接摔入了湖中。
“啊……救命!”
“袅袅!”
陆月菱以手掩唇,失声尖叫。
虽是夏日,可湖水还是冰冷刺骨,前几日下雨又涨了水线,袅袅素来身子娇弱——
然,陆月菱想起今日出门前阿弟的交代,还是硬着头皮让盼烟把人带到这湿漉漉的湖岸。
只为了那句,长姐若不想推她下水,那便利用湖边积雨的青苔吧。
小公主正愧疚着,便听见“扑通”一声,一道金纹墨衣的身影转瞬没入湖中。
陆月菱顿时地撇了撇嘴,素日养尊处优的阿弟,到了这会儿,还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湖边骤然有人落水,那些世家权贵之女都围了上去。廊下,阶上都挤满了人,皆翘首以待。
原因无他。
落水也就落水吧,没什么可稀奇的,只是有人看见那跳入湖中救人的身影好像是太子殿下。
不远处,陆澜环着肩膀,倚在廊下,唇边叼着个野草,懒洋洋对祁宴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祁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眉眼无奈。
他是没想到,这人为了娶到心上人,竟就舍得给人家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李这么推下湖!
碧蓝的湖面中,太子玉冠歪斜,那张矜贵桀骜的脸也被湖水打湿,有些狼狈。
他怀中抱着同样湿润的“林家二姑娘”,夏日衣裙料子轻薄,紧附酮.体,勾勒出软盈傲人的曲线。沈灵书的腰肢被太子紧紧勾着,两人肌肤相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中,一点点游上了岸。
岸边的太监侍卫没有一个人敢下水的,毕竟宫里都知道,谁敢去碰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
含章殿设的这场宫宴还没开始,第一个炙手可热的男人便没得争了。
太子救了落水的林家二姑娘,这是非娶不可了,只是先头钦定好的林三姑娘不知该作何感想。
若是林家只是个小官,那一个为正,一个做小也行。可偏偏这两个都是林阁老家的嫡女,这太子妃之位,可只有一个啊!
熹光柔和,湖边光影重叠,侍卫们背对着太子和沈灵书隔出了一道人墙。
凌霄抱着剑,脖子有点红道,“都散了吧。”
远处,采茵抱着岁岁,看见那一幕也有些惊讶。虽然知道有殿下在,姑娘肯定没事,可那湖水湍急,那么凉……
岁岁看不清沈灵书,却能看见陆执,她挥着两截软乎乎的藕臂,唇中咿咿呀呀,“耶耶,耶耶!”
奶声奶气的声音没有多大情绪,可采茵还是在小主子口中听到了眷恋。她忍不住红了眼圈,替姑娘和小主子感到欣慰,太子殿下缺失了这么多年的父爱,总算快要尽数补上了。
翌日卯时,便有不少好信的,早起的百姓守在萱安巷口。
凌霄候在马车门前,看着黑压压一群人,耐不住面子抵唇咳了两声。
毕竟昨日宫宴上那一出流言只用了一个下午便传入了大街小巷,背后少不了他的功劳。
朱漆大门敞开,宫里的侍卫宫女排成两列,有条不紊的往里边抬药材补品,箱抬之多,恨不能把太医院搬过来。
众人瞠目结舌,不过惊讶之余也只是觉得天家做事向来体面,即便没有情意也会顾全大局。太子此番只是来做做样子,弥补一下林家三姑娘被下的面子罢了。
然则此番送药只不过才是一个开始,太子上午才走,下午宫中圣人的抚旨便到了。
嘉元帝身旁的苏公公亲传圣旨,可见尊荣。苏公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出来了,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府门匾。
林家门前的侍卫太监散了后,便有包打听去门童那探听,这才得知:
太子殿下救了落水失身的林二姑娘,圣人体恤,本来这门婚事定的也是林家嫡女,便指了林二姑娘为东宫太子妃,封了林三姑娘为永定公主,嫁给祁国二皇子,陪嫁等一并奴仆嫁妆择日随祁军一同出发。
太子这爱屋及乌的深情模样,谁看了谁不说一句太阳打西边出来!
萱安巷前甚至有人摆起了生意,代为排队。最黄金的位置已经涨到了一贯,可以一睹太子尊容。
反正那清傲倨傲的男人脸皮厚了一次后,堵门口这事儿做得是越来越娴熟,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这日,陆执又命人送了箱玉槐灵芝,正逢上林大人下值回来。
林大人下值后先去东市的茶汤巷喝了盏茶,又淘回了些字画,这才慢悠悠的往家走,可还是没避开这位爷。
他面色一怔,但看太子脸不红,心不跳就知道早有预谋,躲是躲不过了。
两个人在家门口撞上了,焉有不清进门之礼。
林大人旋即绽开了笑脸,走上前弯身作揖,“殿下金安,殿下您这边请。”
与此同时,林府内院,春水堂内药香四溢,采茵端着描金白瓷浅口碗,碗里盛着许太医开的姜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