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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1 / 2)

以前齐重渊最不耐烦到庆兴宫,不耐烦听到殷贵妃的念叨。不知为何,先前齐重渊下意识就朝庆兴宫走了来,这里有殷贵妃,他能安心。

齐重渊手抓住了塌几上的锦垫,抬眼望着殷贵妃,神色不安道:“阿娘,我怕得很。老三被杀了,是闵氏动的手。薛氏平时就对我诸多不满,阿娘,我怕她们也有样学样,会对我起歹念。闵氏如何是老三的对手,她是枕边人,老三没防着她,才让她得了逞。”

是啊,最亲近的人冷不丁下手,如何防得住。

殷贵妃脸色凝重起来,朝提着点心进屋的罗嬷嬷道:“老罗,这里你别张罗了,阿愚,你来。”

罗嬷嬷忙放下食盒,退到门边去守着了。殷知晦上前打开食盒,取出吃食点心放在矮案上。

殷贵妃神情若有所思,渐渐变得凝重,她在齐重渊身边坐下,盯着殷知晦,低声问道:“阿愚,老三之事,可与乌衣巷那边有关?”

殷知晦心头猛地一跳,一旦文素素与此事有牵连,殷贵妃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第九十一章

福王妃对福王失望透顶, 所以毫不手软杀了他。杯弓蛇影,殷贵妃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与福王也所差无几。

若是乌衣巷与福王之事有关, 就是乌衣巷暗藏着杀心。待到齐重渊无用那日, 便会如法炮制,要了他的命。

齐重渊再无用, 都是她唯一的骨肉, 是她用性命相护, 是她在孤寂的深宫,苦熬过的年年日日,唯一的期盼。

殷贵妃眼神冰冷, 杀意凛冽,缓缓地,一字一顿问道:“阿愚, 乌衣巷可以关系?”

阿娘去世得早,殷贵妃视他为己出,关怀备至。因为这份情分,自小跟着齐重渊,替他收拾残局, 再苦再累,殷知晦从不抱怨,后悔。

殷知晦深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有乌衣巷的手笔。

听到福王死时, 殷知晦同样意外,再细细回想, 文素素的足智多谋,尤其对人性的洞悉, 福王出事,不过是早晚而已。

在与福王府的过招中,文素素通过高士甫,高小丫,荀老大这些人,将福王的性情摸得八九不离十。

福王妃怀着孕相不好的身子一出现,文素素那时应当就已看出,福王妃的疯狂与狠劲了。

文素素借着福王的凉薄凶狠,实时祭出闵大儒,精心算计步步为营,最终令福王妃对福王扬起了刀。

这一场猎杀的布局,文素素不动声色,像是极有耐心,潜伏猎食的猛兽,静待着猎物们自投罗网。

福王要是不先起了杀意,福王妃应该也没那般决绝,有因方有过。

殷知晦清楚,殷贵妃不会在意这些,她不允许齐重渊有性命之忧,文素素再厉害,也只会被舍弃掉。

他该如何回答?

一边,是待他如母的亲人。

一边,是她。

殷知晦从没这般为难过,他的耳朵在嗡嗡响,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空洞,陌生地回荡:“姑母,这般天大的事情,福王妃有主见,怎能与乌衣巷牵扯上关系。”

话一说出口,殷知晦漂浮的心缓缓落了回去,脑子重回清明,话语变得流利起来。

“姑母清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福王与福王妃夫妻之间的关系,一向不和。福王要强,福王妃也不遑多让,两人早就生了嫌隙,走到今日这一步,实在是令人唏嘘。”

殷知晦是殷贵妃最为信任的人,从不怀疑他,听到他的解释,轻轻地颔首。

倒也是,文素素的身份低微,在京城的世家大族,皆不会与她来往,她与福王妃只有门前的一面之缘,当时齐重渊也在。

殷贵妃的神色逐渐缓和下来,眼里的冷意散去,不放心叮嘱道:“阿愚,虽说与乌衣巷没甚关系,只你要费心多盯着那边些。圣上的身子.....唉,再闹一场,圣上如何能吃得消。如今,储君还未定呢。”

殷知晦迎着殷贵妃关切忧心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平静地说姑母放心。心里隐隐愧疚,但他却不悔。

离开茂苑进京前的那个秋夜,他们默默畅饮整晚。不说离别,遗憾,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身上的某部分,永远埋在了那个秋风瑟瑟的夜晚。

齐重渊转动着眼珠,茫然听着他们的话,这时从不安中回过了神,皱眉道:“阿娘,文氏无儿无女,以前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靠着我才有今日。她对我千依百顺,温柔备至,事事都以我为先,行事之前都会与我先通气,她哪会是那等歹毒之人。阿娘,倒是薛氏,我最担心的便是薛氏!”

想到周王妃对他的处处顶撞,齐重渊忌惮不已,蹭地跳起身,在屋里转着圈,挥舞着手臂,愤怒而惊惶。

“阿娘,薛氏与闵氏一样,还有徐氏,她们都自诩聪明。阿娘也经常说,老大,我,老三,都挑了几个好媳妇。老三的好媳妇,将他扎成了筛子!”

殷贵妃看着不断转圈的齐重渊,一阵阵眼花,她揉了揉眉心,没好气地道:“老二,你坐下!”

殷知晦站起走上前,拉住齐重渊,“王爷,你累了,先坐着冷静冷静,听姑母说。”

齐重渊最依赖,信任的人便是殷贵妃了,他的确累了,踉跄了下,随着殷知晦的搀扶,在殷贵妃身边坐了下来。

殷贵妃望着齐重渊疲惫的脸,本想痛骂他一顿,到底心疼了,温声细细劝着他:“薛氏有儿有女,将瑞哥儿福姐儿当做眼珠子般......老二,你不是母亲,你不懂。我待你如何,薛氏待瑞哥儿福姐儿就如何。有他们在,还有薛氏一族,薛氏哪敢那如闵氏那般待你,她要替儿女打算,想要长命百岁守着他们,你休要疑神疑鬼。你与薛氏的夫妻之情,我也不多劝,感情劝不来。只夫妻之间,要是互相怀疑,提防着彼此,这才是大忌啊!”

齐重渊难得没与殷贵妃顶撞,安静耐心地听完,道:“阿娘说得是,薛氏她不敢。”

殷知晦见他哈欠连天,赶紧道:“一整晚都没能歇息,等下还要上朝。王爷累了,先用饭吧。”

殷贵妃亲自拿了筷子递给齐重渊,招呼着殷知晦道:“阿愚你也快吃,等下就凉了。老二,这些天你多进宫,圣上身子不好,你多去圣上跟前尽尽孝。”

齐重渊舀着粥吃,敷衍道:“我知道了,阿娘真是啰嗦。老三那边的丧事,我还得去看着,老三死得荒唐,谁都料不到,棺椁丧服都要赶着准备。阿爹心疼老三,生怕委屈了他,说要将自己的棺椁给他用。呵呵,那可是难得的阴沉木。老三的阴魂,只怕压不住。”

殷贵妃眉头紧蹙,沉声道:“老二,眼下的节骨眼上,你就别说这些风凉话。阴沉木楠木桦木,皆是一堆死物而已,有甚好争之处!”

“阿娘,瞧你,又开始教训我了。一具棺椁,难道我也会去争?”齐重渊开始变得不耐烦,碗里的粥吃完便没了胃口,他将筷子一放,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阿愚,我们走。”

殷知晦看了眼齐重渊,慢条斯理吃着粥,“我还饿着,王爷且待我吃完这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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