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挺棒的,医疗属的这些病房一向口碑很好。”休顿欢快地说,离开了那个高层办公室再进入到自己熟悉的环境中,让他变得轻松自在了些,他不厌其烦地为尧做介绍,从每个房间适合什么样的人到身心愉悦对身体康复的作用多么重要,虽然后者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但他说的越来越起劲儿。
直到走到最深处。
那一有一间完全素白的宽敞房间。房里什么也有没,只在最中央摆了一张巨大的床,床旁边是数台记录机器,窗帘在白天被完全拉开,自然光源透过白茫茫的飘雪投进房间里,形成不同的投射影,它们被拉伸得很长,成为房间的主色调。有一些光斑投影到那些仪器的屏幕上,此时,那上面不同颜色的曲线安静跳动着,显示着一切安好的事实。
除了床中央躺着的人始终闭着双眼,没有因为来访者的出现而表现出哪怕一丝不同。
好像睡着了一样,尧恍惚地想,即使他已经睡了很久了。
明知道脚步声并不会让他惊醒,甚至让他醒来是这次的主要目的,尧还是不禁放轻了脚步,他走到病床旁边,休顿微微一笑,轻叹着后退退出了房间,并且,体贴地带上了门。站在房间里的男人锐利充耳不闻,目光死死地盯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他甚至能看见他在额角的青色血管,惊骇过度之后甚至是麻木,以前的陆与臣从来没有显得这样脆弱过,他皮肤白皙,却不是现在这种病态的白。
那时候他的身体还有均匀手感紧绷的肌肉,没有现在这样瘦。
灰蓝色瞳孔微缩,那一刻,尧想发火,想将这里的一切全部砸到那些愚蠢的医疗师头上,但是转念一想,他发现自己甚至没有理由那么干。
就像他一直所逃避的那样。
造成这所有的一切的,是他自己。
而感谢上帝,如今他终于敢面对这个事实,他终于站在这里,准备结束一切。
修长有力的指尖悬在半空,还有一点点的距离就要碰到病床上安然地沉睡中的那个人,却忽然停了下来。尧收回手,脱下了冰冷手套,这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滑过沉睡中那个人的眉骨,脸颊,瘦的变得尖细的下巴。
几个月前,他会因为这样小小的骚扰微微蹙眉,然后醒过来。睡眼朦胧,平常清冷的目光里还带着不清醒的埋怨——尧始终认为,这样的陆与臣是最好看的。他会拉过自己的军装领带,在他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这时候,是加深这个吻再做点其他的,还是来一个简单的拥抱,总是看尧的心情。
那个时候他似乎主宰了一切。
而现在,陆与臣纹丝不动地躺在那里,无声地告诉他,他失去了很多。
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他拥有的都是一些假象,所谓曾经的情人的谎言,所谓的十几年的相处,他把所有的故事都编的很完整,只要尧自己愿意,他高明得能骗过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但是在那扇门在俩个人之间狠狠关闭时,面色冷漠平淡的掩饰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一瞬间的慌乱。
那双含着埋怨,清醒,愤怒,背叛的黑色眼眸清亮得让人害怕。
那一刻,他确信陆与臣想起了一切。
然后重重的闸门在两人之间关闭。
他任由那个怪物去撕咬那具从来只属于他的身体,然后看着他转身,将怪物一分为二——就连塞亚琳都变得面色苍白,瞪着眼见鬼似地望着自己,尧没有怪她,她并不知道这个计划。是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