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上前如实禀告,燕山府君有轻微麻痹中毒导致内伤复发的症状,于是仵作细问奴才们,是否给府君饮过酒。
有个小公公忽然想起来,昨夜昭仪给府君饮过一种西漠进宫的酒。就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常琴补充道,“是火屠鲁,西漠有名的酒。不过并不是烈酒,而是用沙漠中的一种花果酿造的,酸中带甜,很多女子和孩子都会喝。这应该并不致命。”
仵作皱眉道,那要细细查看府君用过的酒和容器。
掌管饮食的公公在御林军的带领下,搜出了当晚两人用过的酒和酒杯酒壶等器物。仵作细心验毒,一盏茶过后,并无发现。坛中的酒和器物并无任何毒性。
皇帝全程闭目冥想,听着下人的禀报。问道,“当日送来几坛。”
常琴回忆道,“各宫领取贡品的单子是臣和齐瑞云大人一同拟定的,随后呈给六王爷审查。臣记得,特地送到闵王府的一共是三小坛火屠鲁和六盒喜糕喜饼还有些西漠特有的蜜瓜。现在搜出来的火屠鲁还有两坛半多,按照一般人的酒量。差不多一人一小壶而已。”
皇帝将昨晚宫中派来接送府君的公公叫来,审问详情。
有一个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奴才们带着府君离开的时候,皇后宫中的桃林姑姑,特意给奴才一个牛皮小酒囊。吩咐说里面是子玉大人留下的治疗内伤的药。府君病的严重,需要随身带着。一旦咳嗽或者不适就要及时饮用不得耽搁。小的们,小的们就听了吩咐。记得当晚府君在看到白莲剑舞的时候确实剧烈咳嗽起来。后来……后来奴才们赶紧给府君服了药。后来轿子里就安静了,仿佛还听到府君的呼吸声,奴才们就以为府君睡着了。按照陛下吩咐,看完剑舞,就把人抬回闵王府休养以便第二天召见。谁知,谁知进了闵王府,抬到东厢客房,奴才们才发现府君故去了。奴才们知罪了,请陛下责罚。”
皇帝揉着额头,挥了挥手,程奉泉将人带了下去。
“怎么半晌不见桃林?”
常琴回道,“已经吩咐人去宫里抓人了。只是并不知道她去了谁的宫中。”
皇帝怒目圆睁,吼道,“管她去了谁的宫中,奉朕口谕,就是把整个后宫翻过来也要捉住这个胆大包天害死府君的狗奴才,朕要将她碎尸万段。谁要是胆敢求情包庇,一同处死,绝不法外开恩。”
“是。”
远处小跑过来一个侍卫,“启禀陛下,玉蓉大人请您移步书斋,他有话要说。”
皇帝气冲冲的站起身,“朕就知道跟他脱不了干系,罔顾朕的信任。这个罪臣贼子。”
程奉泉握着佩刀紧随而上。
皇帝一脚踹开了书斋的大门,却见玉蓉梳洗过后,换了身暗红色的绣金线饕餮朝服,芍药云纹,绣工精致。将整个人衬得更为稳重得体,漂亮艳丽。
他不卑不亢的站在屋中,神色也不慌张,“陛下,切勿动怒,这事儿跟府中的人没有关系。臣知道府君大人为何而死。”
皇帝阴沉着脸色,盯着眼前这个人,好似从来不认识一样。
“不过,这个事臣只能告诉陛下一人,还请程大统领门外守候。”
皇帝向后挥了挥手,程奉泉转身将门关好,侍立在外。
皇帝的脸色阴晴不定,“说吧,朕也很感兴趣。你是怎么弄死他的。”
呵呵呵,玉蓉低头笑道,“他来的时候都重伤的下不了床,杀一个废人,这个本事臣还是有的。”
“你为何要杀他,他可是你的亲舅父。”
玉蓉极为平静的说“陛下早晚会杀他,死在我的手里,也许是他最好的选择呢。”
皇帝冷哼一声,“朕又为何要杀他?”
“第一、当然是跟臣的关系了,您怎么可能把这么大的危险留在身边呢。这二嘛,难道您将燕山玉养在身边,不是为了有一天要挟他就范吗。其实他早就是知道的。”
皇帝眯着眼冷笑道,“哈哈哈,除了甥舅关系,朕也很想知道你们还有什么关系,能危险到朕必须杀了他。”
玉蓉站的累了,走到了书案边坐下,从容的笑着,“陛下,你向来是个直爽的帝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杀人时候都比现在利落。有什么您就直问吧。臣知无不言,言必详尽。”
皇帝背在身后的手指握的发青,心里恨煞了这般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感觉。原来这人的顺从和良善居然都是装出来的。
“好,朕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朕已经猜到了先皇给你的另一个生机。余世存死了,他透给你一个消息,燕山府君。如果朕没猜错,一定是想让燕山府君将你藏到南夷去,那里山势复杂易守难攻,朕的大军肯定拿你没办法,到时候你自立为王。也可跟朕平分天下。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玉蓉听到这里开始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不可自已,许久才喘着粗气回答,“陛下,您还真是深得先皇遗风啊,就连天真都是一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震怒,一脚将旁边的凳子踢到了墙上,程奉泉听到了响动赶紧进来,拔出佩刀挡在皇帝身前。
皇帝平息了怒气,让程奉泉出去守门。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先皇的确天真,他想到的这些办法都让愚臣和佞臣辜负了。一个豫北侯一个燕山府君。哼,还不都被朕控制在手中不得动弹。”
玉蓉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将头顶的冠带正了正。正色道,“是啊,陛下所言极是。臣也一直认为先皇一定是濒死时候糊涂了。竟然想出这么些不靠谱的人和法子。臣要是皇帝也一样能看破啊。”
皇帝一拍桌子,“大胆,你一个罪臣,还敢妄图称帝?你不怕朕现在杀了你吗?”
玉蓉忽然正色,眼神竟然有些迷离,“怕啊,怎么可能不怕呢,时时刻刻日日夜夜从没有一刻不是胆战心惊的活着。称帝,呵?”他轻哼冷笑,“如果当了皇帝就变成一个疑心四起天天杀人的屠夫,那我还真是庆幸没有当皇帝。”说着他又盯着皇帝说,“现在余世存死了,燕山府君也死了,我帮你除了大祸害,你应该封赏我,怎的要杀我呢。”
“燕山府君难道不是你杀的吗?杀人偿命。朕也可以不杀你,朕想知道你是怎么杀的他。这里面是不是有桃林帮忙,皇后又起到了什么作用,豫北侯是否也知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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