獬鹰苦笑了一下。
獬鹰如今孤独了,哼将走了,少了一人跟他插科打诨,他也曾梦过他一回,梦中情形是二人几年前在军营里喝酒。行伍出身之人,对这种事理应看开了,如今看来不仅看不开,还放不下。
白栖岭见他如此,就邀他同饮,二人坐在钱庄的门槛上一人一壶酒。喝过酒,白栖岭豪情起了,对獬鹰道:“拿纸来!且看我再画一张给她送去!要她知晓她真正的主子在盯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额远河硝烟(三)
慢慢就春末了。
他们在林间游荡,有时会偷袭鞑靼一两处大营,随即就跑。柳公笑谷翦打了一辈子仗,到头来还是得用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谷翦吹胡子瞪眼:“你懂什么?兵不练,真去战场上,吓得屁滚尿流!”
朝廷放任谷家军不管,不下诏书要他们班师回朝,亦不再予他们粮草。没有粮草的谷家军寸步难行。
谷翦尽管对此不言语,但头发转眼就白了。
有一日他传花儿去营帐,将白栖岭的第二封“信”给她,花儿看到他的白头发有一根支了出来,顺手就拔掉了。就像从前给阿婆拔白发一样,没有任何迟疑。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花儿,因为他们都知晓大将军的头碰不得,碰了就要挨军棍。他们不知其原因,只有柳公清楚。当年潮泗河一役,敌人的大刀削掉了谷翦的头发,自那以后,谷翦便不许任何人碰他的头。
柳公有心为花儿开脱,谷翦却一摆手:“罢了!小丫头!”
花儿出营帐后偷偷问照夜:“他们为何那样看我?”
“因为大将军的头不能碰。你刚来,大将军没有因此怪罪责罚你,往后可是要当心了。”看到花儿手里捏着的纸,神情便有些黯然。衔蝉没给花儿写信,亦没给照夜写信。
小三弟丢的时候,衔蝉不与照夜讲话,王婶去了,衔蝉亦不再讲话。花儿安慰他:没消息即是好消息。若有事,那白老二早说了。
她拿出那张纸来看,白栖岭画的什么东西,还威胁她呢!要她管好自己,好好做斥候,休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然就来取她的狗命。乱七八糟的事指的是何事?他才乱七八糟呢!
照夜见她有了笑模样,就对她说:“白二爷刚回燕琢之时,他把燕琢城搅得天翻地覆,无人不怕他。如今想来,他做了很多所谓坏事,却未必真坏。而他是个实打实的好人。”
“好人?哪好?疯子一个。”花儿尽管这样说,却还是跑到无人的地方将那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这一晚做梦,竟梦到了白栖岭,梦到在他那间屋子里,他目光凶狠说着说着话就将她绑了起来。花儿要气死了,在梦里像以往一般跟他犟嘴,白栖岭却突然开始扯她衣扣,这在从前诸多睡梦中是万万不会有的。她于黑暗中惊坐起,睁着大眼睛看了半晌才发觉那是梦,开口斥骂一句:“晦气!”
白栖岭十分凑巧在此刻打了一个喷嚏,也于床上坐起来。他适才也做梦,梦的是被小丫头爬床。那爬床的小丫头不是别人,竟是花儿。他在梦里揪着她衣领要把她扔下床去,她呢,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白栖岭喘不过气,对獬鹰道:“拿刀来!砍了这妖精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