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之王殿下,”这位未来的审判官,拿起杯中的清水抿了一口,“我知道沙漠的兄弟们决定出征沼泽地,那片地区曾经也投入过奥克兰的怀抱,只可惜最后还是堕落了——为了惩罚他们,圣国也必将全力支持你。”
除了出兵以外的所有支持。
毕竟圣骑士们还有沙克大敌在前,哪有功夫一头扎进那恶心的沼泽,途中还有可能遭到斯昆军的袭击。
但想来,这样也就足够了。
能够得到一个大国的支持,哪怕只是将砂匪武装起来,荡平沼泽地里的那些小帮派,还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我能够审判枢纽站,那距离你们又近了一步,策应与运输物资也更加方便,”领队继续加码,“更别说我知道砂匪大军已经进伐了沼泽地,以砂王殿下的本事,想来已经旗开得胜——能够以沼泽地作为根据地,枢纽站漏出的那些油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次会谈,本质上是一次交易。
砂王助圣国收复枢纽站,圣国助砂王往沼泽地的方向扩张,双方互不干扰。
等于是砂匪用枢纽站换取了沼泽地。
损失的都不是大家的实控地盘,在慷他人之慨的同时,还理清了双方的矛盾争议。
这交易怎么想,大家都不亏。
‘终于,我要……’他暗自握紧了拳头。
然而,当这位圣国领队正自得时,他没有发现。
原本还笑脸相迎的砂之王,在听到“沼泽地”、尤其是砂匪的进军行动时,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而且,脸色还越变越难看。
从愤怒的通红到憋得靛青,最后变成了死一般的惨白。
眼神中只留下畏惧。
“审判官大人。”
“嗯?”领队察觉到对方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实话和您说了,”砂王吐出一口气,“我不会再进攻沼泽地了——哪怕是一步也不会。”
没有了新的扩张方向,那首要保住的就是已有的利益。
这圣国领队嘴上说得好听,但与其赌他们未来可能的支援,还不如和枢纽站的雷老板,做好现在的生意。
万一到时候,
圣国收复了枢纽站,又出尔反尔,想着收复所有的边境地和更东的漫游地。
他们砂匪,就是首当其冲,
唇亡齿寒,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自己和这些奥克兰人,终究是尿不到一壶去。
“所以,枢纽站的事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砂王没有把话说死。
“为什么!”
领队惊讶于对方态度的骤变,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失态。
完不成和砂匪的交涉,那自己的审判官之位……
他迅速平复下心情,问道:
“是沼泽地出了什么问题?”
他察觉到了对方语气转变的关键节点——沼泽地。
是……砂匪军败了?
领队在心中猜测。
可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失败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看起来,
砂之王的心气都被打没了?
他不由得生出一股失望……顺带下调了给对方的评价。
心理未免太过脆弱了。
不像自己,哪怕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还是一次次蛰伏再起,没有一次困难能彻底击败他,最后还是争取到了这坐稳审判官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想到这儿,领队宽慰道:“有什么困难,砂王殿下可以尽管提出来,我向我个人的灵魂以及奥克兰起誓,一定会帮助你们。”
他谆谆善诱得像个牧师,这也是他以往最擅长的事。
像是被他蛊惑般的语气打动。
砂之王沉默了一下,开口:
“审判官大人……您知道……”
“‘路北游’吗?”
“啪!”
一声炸裂的巨响在大厅响起,突如其来,吓了陪同的教士与砂匪们一大跳。
就连砂王,也愣愣看着眼前神色骤变的圣国领队。
这位过去的高阶圣骑士,生生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清水混合着血色,滴滴流在桌上。
“路北游……路梦!”卢丁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叫出了这个名字,连手掌被玻璃的碎片嵌入,都浑然不绝。
“我当然知道。”
他太知道了。
几年前,就是这个人……一个卑微到极点的拾荒客。
颠覆了他的枢纽站!
那个时候,卢丁隐姓埋名潜伏在废墟,重建起了枢纽站的秩序,甚至成为了实际上的最高掌控者,只等待把这座城市献给前来接收的祭司——以这样的功绩,他当时就能成为审判官!
结果,都被路北游给毁了。
培养起来的几个手下都死了不说,他的老师、被当成教子培养的乌心……都留在了那片废墟。
就连卢丁自己,都是靠着高阶圣骑士的实力与骑士铠的防护,才单人杀出了枢纽站
——这与逃亡无异。
期间更是九死一生。
后来,圣国也是发布了对那个人的通缉……但要说,这世上有谁最恨路北游的,卢丁当属其中一个。
尤其是在卢丁看来,
当时的路北游不过是一介武师,如果正面对上自己,来一次死一次……结果自己偏偏败于这样的人手上,这让他分外屈辱与不甘。
“没想到,我竟然又听到了你的名字,”血丝爬上了眼睛,他忍不住自言自语,“你最好还没有死!”
“您,您没事吧?”砂王都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卢丁恢复了笑容,只是这一回格外冷峻,“为什么要说起这个人,砂王殿下莫不是有他的消息?”